这时,一阵强烈的直觉诱使金既成回头,看见玄妙大师站在夕阳里,身穿蓝色道袍,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
他的叙述到此暂停,王语素等半天没等到下文,不满他的戛然而止,追问道:“看到大师,然后呢?”
金既成靠在门边,失神地看了她一会儿,而后走去她对面落座,道:“你有没有过那样的时刻,觉得有些场景、有些话,梦里发生过?”
王语素想了想,点头道:“有。”
“我以前从来不觉得鬼神之说恐怖,但会觉得,日常生活中出现认知以外的状况,非常恐怖。比如照镜子,明明没笑,镜子里的自己却笑了——”
王语素朝他做了个“打住”的手势,“都这个时间点了,不要讲鬼故事。先说接下来的事,大师怎么你了?”
金既成笑了,忽又遽收起笑容,衬着出租屋的老旧灯光,莫名显出几分恐怖意味。“大师问我是不是听到什么天外之音,怪的是,就在他开口问我之前,我听到的那些类似无线电波的东西里,有这则内容,特别是‘天外之音’四个字,我确定自己听到了。”
王语素兀自消化半晌,道:“所以,你想让我帮你弄清楚什么?”
“静心观后院绝对有情况。”
“如果你指的是能听见天外之音这种,我觉得很荒谬。”
“科学界一直有一则推想,人的意识是一个场,人死后,意识会离开人体,以另一种形式存在。”金既成道,“假如不用等人死呢?假如意识就是可以离开人体呢?这些可以用唯物主义的逻辑讨论。”
“你的推想,就因为‘天外之音’四个字?”
金既成摇头,“除了外围,静心观后院也有不少法器、法阵,石头阵、风水阵……你知道厌胜术?”
“鲁班书?”王语素立刻想到问。在她曾经走访过的一些偏远地区,木工会把厌胜术和鲁班书联系在一起。
“诸如此类。”金既成道,“摆这么多东西,原因只有一个,那个地方,有邪气。”
王语素觉得他说的太夸张,“那座观往上追溯,最早能到晚唐,战火连年,它能被保存下来,说明镇上人相信它有灵气,而不是邪气。”
“不矛盾。”金既成道,“超出普遍认知的现象,灵气或邪气,都只是形容而已。”
王语素默了默,“看样子,你是打算继续留在这?”
金既成点头,“你呢?九月份才入职,要不要陪我?”
王语素张口想拒绝,对面那双眼睛满含期待,有她从没在他脸上看到的少年气,改口道:“我考虑考虑。”
第53章 .
隔天,王语素还是如期离开了砾山镇,她坚持不让金既成送行,只用手机给他留了一条短信:奇幻冒险,属于少年,我这个人太现实,不适合当你的队友。手头还有工作要交接。不过,如果后续有新进展,我还是很乐意倾听。
看完短信,金既成莫名失笑,王语素从来就是我行我素的人,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没有人可以绊住她。正午的阳光照进出租屋内,他起了床,光着脚,漫无目的在室内走了一圈,意外发现屋子面积很大。
金既成点了根烟,走去阳台,拉开窗,探头见一楼搭了凉棚,房东一家正在忙碌,食物香气混在热气里,从窗缝钻进室内。他瞬时感到腹中饥饿,开始计划是去哪打发午饭,还是直接去静心观。
三楼窗户是推拉窗,滑轨老旧干涩,开窗声音刺耳,罗蕙有心关注楼上动静,手头虽然在铺一次性桌布,一听开窗响动,注意力立刻转去了三楼。
早上,她在房间,听到爸妈和王语素道别,虽然昨晚听金既成说不回北京,以为他会独自开车去别的地方,结果下楼看见金既成的车还在西边巷子停着,感觉不对劲,问爸妈,才知道金既成没走。他今天为什么没走?什么时候走?罗蕙挂心了一上午,这会儿听他有了动静,心神越发不宁。
罗泽雨此时正和罗蕙一起铺桌布,对她的走神很不满,提醒道:“拉啊。”
罗蕙回神,将桌布扯平。为帮梅兰香省下洗碗的杂事,罗蕙问罗工全要钱买了不少一次性碗筷,桌布铺完,姐妹俩接着摆碗筷,摆着摆着,罗蕙忽然灵机一动,吩咐罗泽雨道:“金先生现在在家,你去问他,要不要来我们家吃午饭。”
罗泽雨摇头,今天是她例假第二天,身上不舒服,压根不想多走一步路,多做一件事。
“给你钱。”罗蕙利诱道。
“多少?”
“十块。”
罗泽雨摇头。
“十五。”
罗泽雨面露犹豫。
“二十。”
“成交。”
罗泽雨对三楼两位租客没有离愁别绪。早上王语素离开,特地给罗泽雨留了电话,还说有时间会给她写信。对罗泽雨而言,王语素回北京是件好事,意味着她在北京有了朋友,她的第一个北京朋友,从此,北京不再只是遥远而模糊的地名。
到三楼敲了门,等了一会儿,金既成来开门,他刚洗漱完,穿着简单的白背心,看上去一身清爽,罗泽雨最近也开始喜欢他的派头。
“我姐让我来问你,要不要上我家吃午饭?”罗泽雨道。
“多谢好意。”金既成道,“可惜,我一会儿要出门。”
罗泽雨一愣神,道:“可是语素姐说你还会在镇上待一段时间……”
“对,还待。”金既成道,“我去静心观。”
静心观三个字瞬间激活罗泽雨因例假而变钝的大脑,她立刻道:“静心观是不是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