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两站就是附中的站牌,不到十分钟。
权衡利弊后,他忍耐下来,放弃了这种会被叶蓁扭曲为多此一举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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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一响,校园从安静到沸腾。
操场上军训的高一新生偶尔比其他两个年级下训早,实力渐渐展现,蝗虫过境一般侵占食堂。
最近几天表白墙的吐槽与日俱增。
最后一节刚上课就开始喊饿的学生们立马跟绑了窜天猴似的飞了出去。
女生们跟关系好的姑娘手拉手往外跑,小团伙里跑得最快的那个先走,赶紧去占座位,男生就没那么多人道主义了,长腿飞快,脚步生风。
“濯哥,一块儿去吃饭不?”
“你们先去吧,我还有点事儿。”
“行,那我走了哈。”
陈清濯靠着椅背懒散点了下头,人都走了唇畔的笑才撂下去。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盯着虚空中的一点。
直到楼道里响起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他才抽回神,片刻,按了按眉心,从桌洞里抽出下午从老池那儿拿回来的物竞习题册翻开。
草稿纸铺开,拿起笔,他垂眸读完第一道选择题的题干。
可能对于其他人有些难度的题,在他眼里却是很简单的一道题。
陈清濯从不恃才傲物,也不会妄自菲薄,他是天赋并努力双型选手。
儿时老陈总是抱着他放在膝盖上,笑眯眯地说,“咱们家小濯也不知道随了谁,怎么这么聪明啊——”
那是日落时分,陈清濯就静静坐在爸爸的膝盖上望着梧桐树上的叶子,阳光透过叶子折射到空气中的光线形成漂亮的丁达尔效应。
门口路过的自行车急刹车后的滑行、晾衣架上的衣服、肥皂泡,他说这是惯性、蒸发、光的折射……远没到该接触这些东西的小孩儿,总能从老陈书柜里乱七八糟摆放的书籍学到新奇的东西。
六岁的陈清濯讲完便扭头看爸爸,眼底透着小得意。
老陈捏捏他的脸,笑着说,“小濯以后一定会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陈清濯看着这简单的题目,整整三分钟,洁白平坦的草稿纸上只有被划掉的凌乱的黑线。
他将草稿纸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烦躁的放下笔,转而盯向自己的指尖,又搓了把脸,重新拿起笔。
老陈说他以后一定会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而他现在却对着一道简单到没有任何含金量的题目,想,题干里出现了四次的“公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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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班最后一节课是体育,体育老师提前下课,谢沅跟李宏宇打赌输了,被拉去请客吃晚饭。
叶蓁没什么胃口,托谢沅帮她带盒酸酸乳,就回了班。
她拿好晚自习要用的教材试卷上了四楼。
路过实验班,她推开虚掩的后门往里看了眼。
本以为这个时候教室里没人,进班一看,陈清濯竟然在。
男生撑着下颌,后颈低垂,桌面上摆着的习题册,估计又是在刷题,他的生活寡淡又固定,偶尔打篮球,大多数时间都在刷题。
不知是不是太投入,竟然没察觉到有人来,连门打开的嘎吱声都没听见。
叶蓁顺势进去,关上门。
他不做什么表情的时候会给人一点清冷的融不进人群里的感觉,难以靠近,并不像他面对同学那样平易近人。
可惜这时候大家都去吃晚饭了,只剩叶蓁能够欣赏到他。
陈清濯似终于察觉到有人进来了,偏了下头,假面还没戴上,因被打扰了私人空间,眼底透着不耐的冷。
看清来人是叶蓁,他一顿,很快转开了目光。
叶蓁走近,自然地拉开椅子坐下,“看到是我就不装一下了?”
“没必要。”他淡淡说。
“哦——是因为我对你来说很特别,所以在我面前你会毫无顾忌的做最真实的你自己吗?”叶蓁眨了眨眼,故意扭曲他的意思。
陈清濯正烦躁,让他烦的正主儿就来了,他睨向她。
你进我们班干什么?
叶蓁装傻,笑得甜兮兮,“怎么啦?”
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太热,叶蓁上体育课回来脸上还泛着淡淡的红晕,莹白的皮肤如同宣纸染上胭脂,笑得深一点就会浮现起浅淡酒窝。
燥热的风从陈清濯身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将她的发梢吹起又落下,撩拨的笑也变得美好。
本来想说的话停顿在嘴边。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捏了一下她微鼓起的脸颊。
软软的,像碰到了滑腻的奶油。
叶蓁真没想到他会突然捏她的脸,一下就呆住了。
她睁大眼睛,忘了作出反应。
原本只是淡淡红晕的小脸转瞬就染的更红,飞快地蔓延到白皙的耳根,连鼻尖都透着不可思议、羞赧的绯色。
陈清濯也怔了一瞬,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
那是一个完全没有经过他大脑审核并裁决的意外动作。
他为什么要捏叶蓁的脸?
因为刚刚的某个时间,她漂亮的、明艳的笑脸很耀眼,鼓起的脸颊看起来十分柔软,风吹动她头发的样子令她散发着可爱讯号。
安静的教室里一时间只剩下风声。
陈清濯很快就意识到这种想法不对。
她的美是客观存在,这不容置喙,他为什么会觉得叶蓁可爱?
但更多的,一种诡异的、占据了上风的情绪慢慢在他的心上铺满,霸道的吞噬了失控的燥——
原来一直用小恶魔犄角撩拨他的人也会害羞。
这算风水轮流转吗?
他几乎难以忍耐地,勾了下唇。
第56章 “你要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