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看见他笑，更加不可思议了。
“傻了？”陈清濯其实很少感到有心情好的时候，他的生活就像一潭无波的水，平静而稳定。
叶蓁的闯入时常让他感到头疼，这是第一次，她给他带来了愉悦感。
她如果能够一直呈现出眼下这种可以称之为乖的状态，他会少掉很多没必要的烦躁。
但显然，陈清濯清楚，这种可能等同于零。
男生唇边淡淡的弧度还没消散彻底，叶蓁张了张嘴，语言系统因他预料之外的反应而告急。
他刚刚主动捏她的脸。
太突然了，突然到她毫无准备，他，他怎么会突然捏她的脸呢，好赖也给个提示，让她准备一下。
而且他竟然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阴阳怪气的笑，是她跟他拉扯这么久以来，和每一次都完全不同的、发自内心的笑。
这跟早晨公交车上发生的意外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只对陈清濯心动过、只撩过陈清濯这一个、只会主动出击却没有应对喜欢的人回应策略的叶蓁这一刻大脑完全宕机，脑袋里空白一片。
她问，“你怎么笑了？”
“我为什么不能笑？”陈清濯不咸不淡反问。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了两下，冷峻眉眼因为心情好转透出几分散漫来。
陈清濯发现，比起那个讨厌的，随便一个动作几句话就能让他浑身发麻产生烦躁的叶蓁，他相对更喜欢现在这个傻呆呆做不出反应的她。
叶蓁：“……”
不是不能笑，就是一点都不陈清濯了。
她抿抿唇，杏眸如春意烂漫，因迷茫显得更可爱，被捏过的脸蛋有一点红。
她质问，“那你干什么掐我脸？”
“想看看你。”陈清濯不疾不徐地看着她的眼睛，冷静的仿佛上一刻那个突然不受控制、暧昧的动作不是他做的，淡然说，“脸皮怎么越来越厚。”
叶蓁：“？”
谁脸皮厚了？！
没人知道，他发烫的指尖蜷缩起搁在桌上，隐藏在校服袖口下。
叶蓁瞪他，一秒变气鼓鼓小河豚。
她心里浮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意，又好像不是恼火，面皮烧的厉害，低声，“陈清濯！”
“我生气了！！！”
“所以？”陈清濯看着叶蓁被他捏过的左边颊肉，镇定问。
叶蓁：“你要哄我。”
“我为什么要哄你？”
“因为你捏了我的脸，这也就算了，你竟然敢说我脸皮厚？”她的脸蛋又软又好揉，这可是孟依亲口认证的，他怎么说得出这种违心的话！
他肯定也觉得她脸好捏，陈清濯就是死装不承认。
叶蓁说，“如果你不哄好我，我就会心情不好，我的坏心情会一直持续到晚自习下课回家——”
陈清濯无语，“你幼稚吗？”只会告家长。
他妈知道她嘴里可爱乖巧的蓁蓁在她儿子面前就是这样的吗？
叶蓁才不管那么多，“哄我。”
“怎么哄？”陈清濯从她左边脸颊移开，因为在想其他事儿就下意识顺着她的要求问。
他根本就不会哄人。
叶蓁：“你自己想。”
陈清濯：“想不出来。”
“那你也让我捏一下。”叶蓁看着他，有些跃跃欲试。
陈清濯不再理她，拿起笔继续写题。
“不给捏也行，给你三节晚自习的时间想。”叶蓁哼了声。
实验班有人吃完饭从食堂回来，见到叶蓁这个生面孔坐在陈清濯旁边，不由多看两眼，惊艳了一瞬，倒没有表现出太大意外。
经常会有人来找陈清濯请教问题。
只要不是怀着歪心思来的，陈清濯有时间都会给对方讲。
叶蓁看了眼后面的时钟，离上课还有十几分钟，终于想起来她原本是打算去小教室放东西的。
她拿好自己的东西，看一眼陈清濯桌子上那张从她来了就一道题都没能往下写的卷子，并没有任何愧疚可言，提醒他，“好好想哦。”
陈清濯偏头，叶蓁已经快走到门口。
迈出教室那一刻，她突然转过来。
陈清濯没料到她还会回头，完全没有躲避的机会，虽然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下意识觉得他要躲。
这是一个没必要的动作。
他清晰的看着叶蓁随意用电话圈扎低的头发跟着倾到另一侧，发梢蹭过她脸颊，弯弯眉眼露出狡黠又甜蜜的笑，“就猜到你会偷看我。”
“被我抓到了吧？”
叶蓁的头发乌黑又柔顺，在家里洗过澡后要在客厅吹上半个小时，总是吹到一半就后劲不足地累了，犯懒，喊张静茹来帮她吹。
一声声娇气的“张姨”喊得娇滴滴。
他去冰箱里拿水，路过沙发不慎听进耳朵，半边身体都攒起鸡皮疙瘩，麻到另一边身体里。
不知道他妈怎么就吃这一套。
还任由她枕在腿上玩手机，腿蜷缩起来像没有任何攻击力、迷惑人心的被宠坏的波斯猫。
陈清濯想到这些年他妈在电话里总是夸“蓁蓁”多乖巧多可爱，再看这幅画面，多少明白了一点，不能怪他妈，是叶蓁太会卖乖。
此时的叶蓁发出了那样的声音。
她又在对他撒娇。
她总是忽视掉他们之间并不是她可以撒娇的关系。
陈清濯并不会被她轻易俘获，目光在她脸上转了圈，不想助长她的威风，“我在看时间。”
“谁信呀？”叶蓁对他做了个撇嘴的表情，脚步轻快地走了。
陈清濯目光在空荡的门边停片刻，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