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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576)

他举手在太阳穴上按了按,皱眉低头,不知何故。

晏王只当他已经认了,失望之余,问道:“你好歹,告诉我一个因由。或许我哪里有亏待了你,才让你心生不忿……”

忽然窦鸣远道:“不曾……”

晏王道:“你说什么?”

窦鸣远捧着头,道:“不是,不……”

晏王见他似有痛苦之色,不由走前一步,问道:“你怎么了,到底是想说什么?”

谁知就在刹那,窦鸣远蓦地抬头,出手如风,竟闪电般袭向晏王!

云州,晏王府。

赵黼还未起身,便听得外头脚步声响,有人说道:“这是王妃新给世子做的衣裳,让我送来,给世子替换的。”

恍惚里听得这把声音,正是他长夜乍醒,懵懵懂懂之际,错认之下,几乎就蠢蠢欲动起来。

赵黼暗中咬了咬牙,自知道心底那一丝期许不能当真。

门外小厮道:“世子还没醒呢,姑娘交给我们就成。”

阿郁答应,交接之后,悄然无语,想是自去了。

赵黼心怀懊恼,正要起身。却听得门口小厮窃窃道:“王妃这般器重阿郁姑娘,不知是何意思?”

另一个道:“又听说是王妃的亲戚,只怕是给世子准备的人呢,不过这个模样儿性情,倒是百里挑……”

尚未说完,赵黼冷冷咳嗽了声。

外间两人吓得色变,忙咬舌不语。半晌才猫腰进来,其一手中果然捧着套新衣裳,试探问:“是王妃叫阿郁姑娘送来的,叫给世子替换呢,今儿便穿这套?”

赵黼点头,小厮抖开衣袍,要给他披上。

谁知才贴身儿,一股淡香扑鼻而来,赵黼猝不及防,情不自禁打了个激灵。

这种感觉,难以言喻。

回过神来后,赵黼恼羞成怒,就把那衣裳夺过来,远远地扔了开去。

两个小厮不知如何,还以为是冒犯了他,忙跪地请罪。

赵黼皱眉瞪了地上衣裳一眼,道:“不关你们的事,将这一套……远远地拿开,我不穿。”

因先前斥候回报,说是辽国国都方向有兵马调动,赵黼自忖府内又扣着一个棘手的宝贝,因此不敢怠慢,也无法再着急回京。

吃了早饭,心中略一打算,便先去地牢。

看守的亲随道:“这睿亲王向来倒也安静,只有一样,他向我们要书看呢。”

赵黼笑道:“要什么书?”

亲随道:“他说随意什么书都使得,只是我们大舜的书,做什么要给辽狗看,何况他向来也不肯老实招供,因此我们都未曾理会他。”

赵黼笑了两声,入地牢相见萧利天,却见他坐在木板床之上,盘膝静坐,数日不见,脸色略见憔悴。

听见动静,萧利天睁开眼,下地走到监牢边上,望着赵黼说道:“我皇帝陛下必然会派人来救我回去,世子若有什么条件,此刻提起,陛下一定会答应。”

赵黼道:“当真都会答应?”

睿亲王点头:“不错。”

赵黼道:“那就把你们辽都给本世子玩玩如何?”

睿亲王紧闭双唇,眼中透出凝重之色:“世子何必总是介怀往日之事,若两国修好,便会挽救更多人命。”

赵黼仰头一笑,瞥着他道:“当着我的面儿这般口灿莲花,让你吐露你们辽人在我国潜伏多少细作,有什么图谋打算,你怎地就惜字如金了?”

睿亲王见他虽是含笑,实则双眸凛寒,刹那竟又想起那一夜凉月峡里,乍然见他从天而降之时的那种恐惧。

不料赵黼将他下颌一挑,笑道:“不对,倒的确可以拿你换点东西。”

睿亲王略觉窘然,转头避开:“世子想要什么?”

赵黼道:“有两个人,我是势在必得的。”

睿亲王倒也聪明:“世子想得的人,我知道花驸马是一个,不知另一个是谁?”

赵黼笑道:“上回我派人追他到了你们国都,仍是给他跑了,先前他潜伏在鄜州当细作,后来又在齐州潜伏,化名贾少威的,你可知道?”

睿亲王道:“我知道此人。”

赵黼道:“拿这两人来换,倒还有些可商量。”

睿亲王目光闪烁,却道:“只怕要让世子失望了。”

赵黼有些诧异。睿亲王道:“驸马已经投诚我国,他又是个英雄,若是交给你们,一来他必然会被折辱而死,二来,将来岂不是无人敢再投诚我辽国了?”

赵黼听了这话,又怒又笑:“你这辽贼,偏有些狗见识。那么你不愿意换,就准备死烂在这地牢里么?还是我把你送到京城……”

正说到这里,外头有侍卫来到,匆匆请了赵黼外出,禀道:“辽人一队兵马,足有百余人,并未掩盖行踪,一路招摇往云州而来,头前两名探马递了书信。”

赵黼展开书信,从头看罢,却见果然如睿亲王所说,这一队是奉辽国皇帝之命,前来议和的。

赵黼皱眉思忖道:“这辽人也是贱,当初要跟他们好好地隔河为界,友好毗邻,他们偏要杀要打,如今我们要打,他们偏又来求饶议和,我虽不想跟他们啰嗦,只是不知道皇爷爷他们是怎么想法,可是京城内的回信尚不知几时来呢……”

把书往侍卫怀中一扔,问道:“他们何时能到?”

侍卫道:“明日一早儿,大队便能到果子沟。”

赵黼道:“不可掉以轻心,再多派几个斥候带队,格外侦查他们是不是另有伏兵。”

是夜,赵黼跟蒋勋在外随意吃了饭,不大舍得跟他分开,便拉回了府中。

两人在书房内,高谈阔论。

正说起议和的事,互有些争议,却见阿郁来到,门口行礼道:“王妃知道世子有客到,特叫送了一壶好茶。”

赵黼看一眼蒋勋,叫她进来。

阿郁身后跟着两个小丫头,果然将茶壶茶盏等布置妥当。

赵黼见阿郁站在旁边,只指点小丫头行事,并不乱看,那一种严禁自矜的风范,真是无可挑剔。

他不由笑道:“真像真像,我都不忍心说你是个赝品了。”

阿郁道:“世子说笑了。不知何为赝品?”

赵黼对蒋勋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毕竟对方是个女孩子,蒋勋便笑笑不答。

赵黼横了他一眼,便把香茶望他跟前推了推:“尝尝看,有没有毒。”

蒋勋见他推茶,还以为是客气,听了后一句,才又哑然失笑。

阿郁正要退下,外间杜云鹤手中捏着一物进门,道:“世子,京内有书信来。”

赵黼才接到过世子府跟静王的信,却不知又是谁的来,便道:“拿来我看看。”

杜云鹤双手呈上,赵黼信手接过,低头一瞧那封皮儿上的字迹,顿时浑身一震,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举在眼前看了几回,脸上早就露出难以言喻的惊喜之色。

才要拆开看,忽然想起还有闲杂人等,便对阿郁等道:“都出去!”

阿郁跟杜云鹤等各自退出,蒋勋便问:“是谁的?”

赵黼笑道:“你猜。”忙去洗了手,才拿银拆刀将信小心拆开。

且说众人出了书房,杜云鹤看一眼阿郁,道:“可知道世子接的是谁的信?”

阿郁道:“这个我们如何好过问?”

杜云鹤瞥着她,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能留在这王府里,多亏了写信的那个人,你不知道么?”

阿郁轻轻摇头:“不知道。杜总管是什么意思?”

杜云鹤一笑,并不解释,负手而去。

身后阿郁缓缓止步,回头看书房门口,并未见人,却听到里头赵黼似叹息了几声,唤道:“阿鬟,阿鬟!”似乎心潮澎湃,情难自已,虽是短促两声,却叫的荡气回肠一般。

阿郁听了这般声响,原本宁寂的眼中忽地泛起些许光刺似的,却又如流星转瞬即逝。

第391章

话说窦鸣远忽然发难,晏王虽会武功,全无防备。

距离晏王身边最近的却是云鬟,因见窦鸣远的举止有异,正有些惊心,本上前想劝晏王后退,却蓦地见如此情形。

当下不及多想,叫道:“王爷小心!”举手挺身,挡在晏王之前。

几乎与此同时,窦鸣远以手为刀,斜刺至颈间,虽然未曾碰到,却觉劲风扑面,刺得肌肤隐隐生疼,连双眼几乎也难以睁开。

千钧一发之时,有一物腾空而来,正中窦鸣远的手腕。

只听得“咔嚓”一声,窦鸣远腕骨折断,整个人也随着斜飞出去!

此即门口的侍卫都已经察觉,纷纷涌了进来,将晏王护住,又把窦鸣远逼在地下,纷纷喝道:“不许动!”

窦鸣远脸色惨白,冷汗涔涔,眼神慌乱,本要起身,脖子上却架着无数把雪亮腰刀。

云鬟兀自灵魂出窍,脚下一晃。

晏王急将她扶住,忙问道:“可伤着了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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