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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631)

赵黼道:“是什么旧友?怎么听说你出事,却是在刑部左近?”

杜云鹤道:“是,他是住在那不远处,世子不知……若干年了,我去了才知道他已经搬走了。不料竟给人趁虚而入。”

赵黼看着他,却觉着杜云鹤有些闪烁其词,因屋内无人,便道:“当初你在京中混的不如意,就是跟丞相有些干系,后来鄜州的时候又走了花启宗,更加被沈相不喜,如今回京,会不会也成了谁的眼中钉,所以才想对你下手?”

杜云鹤对上他的眼神,道:“殿下是说……今日那蒙面人,是沈相爷的手下?”

赵黼道:“别问我,你是亲历者,难道猜不到?”

杜云鹤一笑:“当时只顾忙着逃命罢了,如今尚且惊魂未定,又怎能猜得准,不过……如我这种身份卑微之人,原本相爷该不放在眼里才是。”

赵黼啧了声:“你毕竟是太子府的人,兴许真的招了人恨,只记得以后再外出,要多带些侍卫亲随之类的。免生意外。”

杜云鹤薄薄地眼皮垂着,梭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忽然道:“殿下……”

赵黼转头,杜云鹤却又静默不语。赵黼道:“怎不言语,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杜云鹤抬眼看向他,目光竟有些凉凉地,不过以前他惯常便是这幅冷冷漠漠、阴阴沉沉的表情,倒也罢了。

正静等,却听杜云鹤道:“殿下,你的如月珮呢?”

赵黼道:“怎么问起那个,我怕丢了,放在我卧房匣子里。”

杜云鹤“哦”了声,道:“这次可别丢了。”

赵黼道:“无缘无故说起这个做什么?”

杜云鹤道:“忽然想起许久不曾见到此物了,怕又落在什么别的人手里。”

赵黼道:“你自己的伤还担心不过来呢,倒是去操心那死物?”

正这会儿,却听外头道:“太子驾到。”

两人都忙起身,果然见赵庄从外进来,道:“怎么我听人说,杜管事负伤了?是怎么回事?”

杜云鹤道:“殿下不必着急,不过是小伤罢了,我本来没叫人张扬,怕传出去不妥,殿下也要约束众人,不可信口乱传为好。”

赵黼道:“吃了亏,难道还要藏起来?我早命人四处捉拿凶嫌了。”

赵庄上前,看了看他臂上之伤:“说的是,光天化日之下如此猖狂,不可饶恕。”

又问详细,略说几句后,便叫杜云鹤歇息,父子两人出门。

赵庄问赵黼道:“你觉着此事,是谁人所为?”

赵黼道:“父王觉着呢?”

赵庄道:“若说是冲着我来的,怎么对杜管事下手?”

赵黼道:“我也觉着此事有些蹊跷,总不会是想杀鸡给猴看的?”

赵庄原本无心太子位,便知道参与其中,必然消停不了,如今果然头一件儿事出了,甚是不安,便叮嘱了赵黼几句,无非是叫以后出入多加留意。

谁知赵黼因说了一句“杀鸡给猴看”,眼皮竟也顺着跳了两下,好歹等赵庄说完,便道:“父王说的我都记下了,镇抚司还有事,我且先去。”

赵庄见他脚不点地出门,兀自笑道:“黼儿越发知事,原本不耐烦这些京内的应酬,如今倒也上心起来,可见水到渠成。”

赵黼将出府之时,忽然想到一件事,便又飞快折回自己房中,于床头掏摸了一样东西出来,拿着往外。

第430章

话说赵黼拿了物件儿,着急又走,不料灵雨见他匆匆而来,匆匆要去,便拦着道:“是不是出了事了,怎么方才隐约听说有人受了伤?”

赵黼道:“不相干,是老杜。”

灵雨见他身上无碍,才松开手。

赵黼正跳出门口,却见廊下来了一队人,当前儿的竟是太子妃,周围许多婢女簇拥着,似众星捧月。

幸而赵黼身手敏捷过人,且又耳目皆利,见势不妙,闪电般抽身往内,抓住灵雨叮嘱道:“我母妃来找我晦气了,你只说我已经出去了,切记,切记!”

灵雨尚未反应过来,赵黼已经抽身往内,把卧房的窗户轻轻推开,纵身,悄无声息地跳了出去。

才双足落地,便听外间太子妃道:“殿下呢?”

灵雨诺诺道:“殿下、殿下方才匆匆地出门去了,似有要紧急事。”

太子妃疑惑,回头问一个贴身婢女:“不是说才看见回来么?”

赵黼偷偷掩嘴一笑,当下不再耽搁,沿着后廊下,一溜烟儿地掠了个无影无踪。

赵黼匆匆跑了出来,把后角门出府,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心道:“亏得我机灵,不然被母妃绊住脚,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脱身呢。”得意洋洋,沿街往外而行。

出了街口,赵黼先扫一眼太子府的门首,转身欲去的时候,就见有一辆马车远远地停着,看着甚是眼熟。

本没多心,谁知再看两眼,蓦地一震,忙又纵身掠了过去。

那赶车的小厮见了他,忙道:“殿下!”

赵黼道:“车内是谁?”

话音未落,就见车帘子掀开,露出那叫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容颜来,剪水双瞳里透出些焦急之色,上下将他打量了一遍,道:“殿下!”

赵黼身不由己地凑到跟前儿:“你怎么在这里?”

云鬟道:“我……恰巧从这里经过,听人说府内出了事,不知怎么样?”

赵黼眼珠一转,笑道:“你要去哪里,却会从这儿经过?”

云鬟答不上来,赵黼早说道:“是担心我所以特意来的,就直说罢了。谁会笑你不成?”

云鬟果然是因听说东宫出了事……且那些人语焉不详,有看见杜云鹤半身血,就以为人命关天,又不知杜云鹤身份,就只说东宫罢了。

云鬟不知究竟,竟怕是赵庄跟太子妃出事,便叫人改道前来此处。

可赵庄虽知道她的身份,太子妃却是一无所知,若不期然见着,又是波折。

且她毕竟心有忌讳,自忖不便直接登门,便只在此处徘徊,想叫底下人打听个详细。

谁知正好遇见赵黼。

听赵黼已经窥破,云鬟便只好当作没听见的,问道:“究竟是谁伤着了?”

赵黼道:“放心,是杜云鹤。”

云鬟自然记得此人,“啊”了声道:“伤的可要紧?谁人所为?”

赵黼见了她,满心喜欢,只顾说话去了,竟忘了进车厢里,直到此刻才醒悟。

刚要进去,忽然心念急转,竟生出一个念想来。

赵黼便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且下来。”

云鬟诧异:“下去做什么?”却又不大好邀他上来……毕竟每次在马车内同他相处,都并不能算是“相安无事”。

赵黼偏生知道她的心意,便故意道:“你不下来,我可就上去了。”

云鬟见左右并无闲人,果然便开车门,纵身下车。

赵黼握着手腕,对随车的阿喜道:“你们先回去谢府,我们尚且有事,等妥当了,我再把人送回去。”

云鬟急道:“殿下,是要去哪里?”

赵黼道:“跟我走就是了,不要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留神给人看到。”

明明是他拉扯,偏如此挤兑,云鬟叹了口气,回头对阿喜使了个眼色,阿喜领会,这才同车而归。

且说赵黼同云鬟两人,沿着墙边儿而行,竟复来至角门处。

云鬟迟疑:“到底是怎么样?”

赵黼道:“咱们进去说话。”早拽着手腕,拉了进内。

那看门的侍从起先见赵黼出门,忽地又返回来,竟还带着一位身着官服的大人,尚未看清脸色,赵黼已经领着人走远了,却也不敢多嘴,忙又紧紧关了门就是了。

此时在赵黼房中,因太子妃进内搜看了一番,并没找到人,早悻悻而去。

灵雨正坐着发愣,忽地听见门响,抬头看时,却见赵黼竟又回来。灵雨才要说话,又见他用力一拉扯,却把个云鬟从门外拉了进来。

灵雨又惊又喜,只觉得天上掉下个宝贝来似的,忙迎上前道:“大人是怎么来了?”

云鬟无法回答,赵黼笑道:“嘘,别做声,只快些先给她把这一身换下来。”

她两人闻言,各自怔忪。

且说太子妃因没拦下赵黼,愤愤地回到屋内,阿郁奉茶,又解语劝慰。

太子妃打量着她,百般感叹,道:“我这儿子,看着是个最精明的,谁知道竟是个痴儿,似你这般的女孩子,哪个不爱?他却竟鬼迷心窍了似的!”

阿郁又解说了半晌,太子妃吃了茶,因心里发闷,便斜靠着睡了。

眼见天色已暗,阿郁离了太子妃房中,便自回房内暂歇。

不料才进门,就觉得后颈麻软,尚未反应,人已经倒了下去。

小半个时辰过后,太子妃小憩醒来,因不见阿郁在身边儿,勉强喝了两口桂圆汤,又问赵黼回来了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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