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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689)

这许多人围过来,生生地将他堵在大理寺门口,无法脱身。

卫铁骑臂上挂彩,被两个差官护着,咬牙道:“好囚攮的们,是要造反么?”

原先那人道:“恒王殿下是圣上的第二位皇子,若是圣上出了意外,殿下继位,顺理成章,怎敢说是造反?再胡言乱语蛊惑人心,立刻先将你杀了!”

卫铁骑目眦俱裂,怒发冲冠,正要上去拼命,忽地被人拉住手臂,道:“卫少卿。”

卫铁骑回头,却见出来的竟是白清辉,附在他耳畔低低说了一声。

卫铁骑原本怒不可遏,听了这句,盯了白清辉半晌,便咽了口唾沫。

清辉拉着他重又退了回衙门,门口那人冷笑道:“不知死活,等恒王殿下登基,先拿你祭刀。”

入夜,恒王府。

保宁侯道:“如今城门已经关闭,其他六部,监察院,大理寺,以及东宫,静王府,相府,大将军府等各处也都派兵看守住了。万事俱备。”

恒王道:“好!本王没想到,事情竟这般顺利。”

保宁侯笑道:“这便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助,圣上竟然自出了事,却是免了咱们一场辛苦,越发名正言顺了。”

恒王道:“如今剩下的,便是宫中了。只有几位娘娘,也不在话下。”

保宁侯道:“如今怕只怕圣上忽然回京,倒要如何交代?”

恒王目光森森,道:“既然做了,那自然便是一不做二不休,横竖如今人人都知道遇刺,不如就派人……”

保宁侯会意,道:“其中还有睿亲王,可如何处置?”

恒王道:“萧利天就暂且放他一马,若本王登基,不宜跟辽人即刻起干戈,不过,我听闻他们朝中,也有人盯着要他死呢,他死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多再跟辽人和谈就是了。多赐他们些锦缎等物,自会平息。”

恒王道:“至于其他人,朕一个也不想再看见!父皇年老糊涂,太子没了,自然是轮到我,却竟扶了个老三,老四也是个不消停的,沈正引盼着做国丈呢,正好儿这些讨人厌的都在一处了!哈哈哈!”他猛地一挥衣袖,双眼炽亮。

保宁侯也颇为得意。

在恒王看来,万事妥当,整个京城就如他囊中之物般,是以当务之急要做的,自然便是进宫,他极想在那渴望已久的地方发号施令,毕竟这逼仄的恒王府他已经呆的够久了。

夜已深沉,恒王带兵前往皇宫。

夜色中的皇城显得格外静谧,恒王打量着目光所及的每一寸,从今往后,尽都是他的。

眼见那巍峨的宫门在望,恒王忍不住笑出了声。

柳纵厚跟心腹同党之人早就里应外合,恒王来至东门,见宫门虚掩,当即挥手命人头前开路,马蹄得得,不紧不慢地往内而行。

夜幕之中,那挑着灯笼的一队人马不疾不徐地进了宫门,远远看来,皇宫就如同耸卧地上的狞兽,正默然无声地张大了嘴,吞噬着那妄想成为它的主人的所有……不管是血肉之躯,还是炽热的野望,它来者不拒,永不餍足。

恒王一行人进了宫后,宫门在后,发出沉重地一声响动,然后结结实实地关了起来。

最后的一队人回头看了眼,却并不以为意。

不多时,陪行的世子赵涛道:“咦,那是什么?”

恒王意气洋洋抬头,却见前方挑着一盏灯笼。

明光之下,有一个人。

恒王起初以为是哪个经过的宫侍,瞥了一眼,却觉着隐隐刺眼,复又看去,顿时身子僵颤,几乎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那人正满不在乎地坐在一顶宫内的轿辇上,一条长腿闲散自在地垂落,右腿屈起踏在轿辇上,双眸幽深,透着玩味之色。

他仿佛等了许久。

恒王握紧马缰绳,在看见此人的瞬间,身心悚然,但他明明不该出现在这里……恒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赵黼?”

此刻身旁众人也都发现不妥,竟不敢再上前一步。

赵黼笑道:“王爷,等了你许久了,如何才来。”

恒王紧张的无法言语,目光四散,似在寻找什么。

赵黼道:“在找这个么?”右手一挥,轻描淡写打了个响指。

旁边的暗影中,有人踉跄被推出,跌在地上,双手被绑在身后,口中塞着东西,徒劳挣扎着,正是柳纵厚。

其实恒王在看见赵黼出现的那刹那,便仿佛嗅到了一种“穷途末路”的气息,在看到柳纵厚如此,便明白了。

只是他苦心孤诣,终于决定孤注一掷,如何竟能败在他深恨的这人手中?

恒王咬牙:“给我上!谁杀了赵黼!本王便给他赏金封侯!”

跟随恒王身畔的这些,自是他最心腹之人,却也明白事情败露的话,唯死无生,此刻只有拼死一战,因此虽然畏惧赵黼的名头,却也顾不得了,当即将兵器纷纷拔了出来,向前冲去。

眼见敌人如群狼似的奔至,赵黼兀自不动,只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这场战事几乎毫无悬念。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恒王所带的随身兵马,便死了百余人,剩下的那些早没了斗志,纷纷后退。

恒王一则心惊胆战,一则后退无路,几乎崩溃。

正不知所措,却见世子赵涛从地上拿了一把刀,叫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竟向着赵黼冲去。

赵黼哪里会将他放在眼里:“自取其辱。”

赵涛从来跟他是死敌一般,这会儿又几近疯狂,挥刀直劈。

赵黼见他冲到跟前儿,轻舒猿臂,间不容发之时将他手腕夹住,只听“咔嚓”一声,赵涛惨叫,手腕已断。

那刀陡然落地。

赵黼冷道:“这般脓包,也来现世。”

正要将赵涛扔开,忽地听到一声破空,赵黼知道是有人暗算,把赵涛松开,抬手一挥,只听得“叮”地一声,已经将暗器击飞。

偏是此刻,耳畔听到一声惨叫!

赵黼回头,惊见是近在咫尺的赵涛,正睁大双眼,不信似的低头。

赵黼却也看见赵涛的胸口,赫然一点血渍涌出。

他盯着那致命伤,心头一股似曾相识的冷意,虽然震惊,却顾不上,忙扭头四看,想找到那发射暗器的人藏身方向。

可就在世子赵涛扑地的瞬间,那边儿的恒王终于反应过来,厉声叫道:“涛儿!”

他不顾一切,飞奔到跟前儿,把赵涛勉强抱住,却见他双眸圆睁,伤的正是胸口要害,显然神仙难救。

恒王呆若木鸡,叫道:“你还我涛儿命来!”

顺势将赵涛跌在地上的刀捡起,红着双眼挥刀砍来。

赵黼正往后掠出,见恒王发疯搅扰,便道:“停下,否则我不客气了!”

谁知语声未落,就听见嗖嗖地数声暗器破空,赵黼因察觉那人藏身之处,迎面而上,百忙中纵身跃起,堪堪避开。

可在他身前的恒王却是避无可避。

“噗噗”响声,暗器尽数没入恒王身上。

恒王万万想不到如此,勉强走前两步,低头看看胸前,似是要说话,血沫子却从嘴角涌了出来。

最终他一头栽倒在地,没了声息。

黑暗中,不知是谁喊了声:“世子死了,恒王爷也被杀死了!”

惊慌失措,四散奔逃。

赵黼拧眉看着地上恒王父子两人的尸身,双手握拳。

方才他还能听出发射暗器的人的大致方向,但是偏偏身前身后都响起纷迭地脚步声,仿佛有大队人马即将赶到。

第462章

云鬟在当日过晌午的时候,才确信赵黼不在行宫了。

因赵黼是紧急而去,也不曾来见她,而其他众人也多不知此事,更加无从谈论起来。

只不过隐隐听闻京内有变,因此行宫这里的气氛也略见紧张。

云鬟不知端地,去寻巽风来问,偏也找不见他。

是浮生道:“四爷有事叫去做,如今不在行宫呢。”

顺势又问浮生京内是出了何事,浮生道:“我却也不明白,只猜着该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圣上太子,王爷四爷他们都在呢。”

云鬟原本还只猜测,听了浮生后面一句,心里却跳了两跳,便道:“四爷呢?”

浮生道:“如今在圣上寝殿内侯驾呢。”

云鬟见问不出什么,也不好再打听赵黼如何,只也当赵黼跟白樘他们一块儿,于皇帝寝殿候命而已。

虽不知京内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行宫内却似越来越紧张了,随驾的文武官员都是三品以上大员,尽数被叫到寝殿中。

云鬟因一上午没见到赵黼,心里颇有些不安稳,正想趁机去探一探风声,不料才出门,便被一名侍卫拦住,道:“请谢大人留步。”

云鬟诧异:“怎么?”

那侍卫道:“因有刺客出没,如今行宫正戒严中,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也是为了各位大人的安危着想。”

云鬟道:“什么刺客?如何我并未听闻?”

侍卫道:“尚不清楚是什么来头,还请大人留在房中,静候圣上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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