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麻烦你了,伊藤同学。]
修在客厅一角的吧台是半封闭的,琉璃质感的高台以及从天花板垂下的深紫色的珠串,挡住置物柜也使得里面人影模糊,只能看到一双动作简洁熟练的手。
是够简洁的,冲泡式奶茶。
她端出来奶茶,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坐的稍显僵直,“那么请提问吧。”
齐木楠雄拿出从编辑那里顺来的稿纸,上面零零散散记录着许多问题,他从上到下一个个提问出来,类似从什么时候开始写作的,怎么形成的这种行文格式……形式老套且答案无趣,不值一提。
问题问得七七八八,聊天时长超过一定时间后面对面的两人就会有不同程度的放松,正事中间开始零散插入某无邀读者的提问。
[佐藤老师对超能力者怎么看?]
“这种问题的书面回答应该是众生平等诸如此类的吧。”伊藤泽也随口道,话说出口反应过来了点什么,看向对面的粉发少年。
对视时伊藤泽也走神想到——齐木为什么会带这种款式的眼镜?这样完全看不到他的眼睛啊。
按照对方希望低调的性格来看……
“超能力者,在大环境不承认的前提之下,生活的会很辛苦吧。”她突然这样感叹,心声也就此断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伊藤泽也想问题只想一半的作风噎到,齐木楠雄依旧没有习惯。但此刻更重要的是那个答案。
[很辛苦?]他带着点疑问语气。
“打比方的话,握力一吨的人想要融入握力40kg的人群之中,要做的努力好比体育生学会刺绣;听觉敏感的人需要忍受稀碎杂音汇聚而成的洪流才能入睡;可以预知未来的话,就势必增添内心的挣扎,试图背负起责任……当然,我并非是在说所有超能力者。”
她姿态放松神情不变,完全没有预告的揭开了彼此心知肚明的屏障,“因为不是所有超能力者都像你一样乐于自我约束的,齐木君。”
……虽然早就有所猜测,但是语气这么肯定仍然吓到我了。齐木楠雄面无表情的震惊了一秒。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问。
“嗯……这个其实有些难以解释啊。”伊藤泽也沉默了一段时间。
齐木楠雄面露疑惑。
“啊,我刚刚在脑海里梳理了一下这个过程,你应该都看到了吧?”
[……]
真的有!被!吓!到!
好的,让我看看究竟暴露了多少种能力。隐身读心不必说了,隔空移物、自然力、预知未来……嗯,对方大胆假设我是全能型超能力者了。
“我有什么猜的不对的地方吗?”伊藤泽也问他。
齐木楠雄犹豫了片刻,在对方是自己喜欢的作者,人品也有保障的前提下,决定自爆一部分,[我的能力,有些是有限的,比如心电感应的距离限制。]
“唔……”伊藤泽也看起来想说什么的样子,但是并没有开口,依旧在等齐木说话。
[又比如透视,导致我看所有人都只能看到肌肉组织和骨架。]
也就是说,我看不到众人称赞的美貌。在出声之前,我甚至分辨不出那些同龄女生的区别。
读懂了齐木楠雄的潜台词,伊藤泽也却并不在意的样子,她思索了片刻后,“可是齐木君,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视线可以穿透墙壁一类无机物,也可以穿透有生命的细胞,这个能力如果不能控制,那么按照逻辑来讲,你看到的世界应该是一片虚无啊。”
“齐木君是真的无法控制这个能力吗……还是,你认为自己无法控制这个能力呢?”
世界对立面的唯意志主义恶魔,在对着神明的孩子轻声低语。
人认定的事实改变是很困难的。“异军突起”的网络舆论战正是利用的这一特点。倘若有了先入为主的影响,到后来就会下意识的带上情绪去看某些事件。算不上好事或者坏事,硬要说也就是被.操纵了的生物习性。
这手段的雏形可以说是封建社会的“愚民政策”,真要讲清楚就偏题太过,便虚描一笔,不做多提。
总之,倘若一个人一直坚信着某件事,那么当另一个人点出其中的不对时,他的大脑下意识就会进行反驳,不去深思。正如齐木楠雄被伊藤泽也点明时的反应。
[我并不是神明,没有那么强大。]下意识的,他这样毫无可信度的反驳了。
伊藤也不是非要纠结于此,她只是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为齐木楠雄提供更多的思路,至于是非对错还是交由他自己评判。
思想合该是相互交融彼此宽和相待的,而不是一昧输出同时贬斥对方的暴力式碾压。
“齐木君应该有其他想问的问题吧?”
总不能刻意拜访只是为了将他自己的能力说清楚。
……气氛有一瞬的沉默
伊藤好似明白了什么,她好脾气的笑笑,“不会觉得冒犯的。”
的确,连让对方的编辑物理入睡这种事都做了,就是为了将所有疑惑摊开,事到如今再犹豫未免有点矫情。
即使这样想着,齐木楠雄接下来也没有多直截了当。正相反,他与伊藤泽也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结果又拿起了稿纸,从中选了对方编辑和读者的几个问题。
[您之前说打算歇笔一段时间,是为什么呢?]
伊藤泽也一愣,回答也随之变得公事化,“这个问题啊……”
“通俗一点,就是瓶颈期吧,没有什么灵感,思想仿佛生锈的八音盒,我知道努努力还是可以榨出音乐,但是已经变得锈迹斑斑了。这种音乐即使展现给他人看,也不过尔尔,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