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溪蹙眉发出一个问号:“你有病啊?大半夜的。”
“快说。”许恩霖催他,“我明天早上就要走了。”
“我不知道。”许长溪躺回枕头上,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要不喊声‘哥’来听听?以后你当弟弟。”
许恩霖进来的时候他刚要睡着,这会儿脑子昏昏沉沉的,压根没认真想,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也知道许恩霖不会照做。
果然下一秒房门就被“嗙”一声关上,许长溪裹紧被子,在心里骂了句“神经”。
吱啊一声轻响,房间门开了一道细缝,走廊的光照了进来。
“哥。”
这字被许恩霖说一半含一半,发得极其模糊。
房门合上,卧室再次陷入黑暗,许长溪闭着眼睛转了转脑袋,把脸埋进枕头里。
翌日清晨许鸣升伸着懒腰下楼,路过在倒水的儿子时问了句:“许长溪你昨天晚上抽什么疯?房门嘭嘭嗙嗙的。”
许恩霖屏住呼吸,一个气声都没敢发出来。
“我上班去了啊。”
“哦。”
等听到院子里汽车开走的声音许长溪才从房间里出来,他走下楼梯,问门口拖着行李箱准备出发的人:“来得及吃早饭吗?”
许恩霖愣着没回答。
“来不及就直接走吧。”许长溪拿起柜子上的车钥匙,哼了一声嘟囔说,“为了你我今天都没送我家灿灿上班。”
许恩霖的第一反应是想抬腿踹他。
这几年这四个字老被他挂在嘴边,我家灿灿长,我家灿灿短,许恩霖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就想揍他了。
那会儿他没女朋友,以为谈恋爱的人都这样,现在他有了,他还是想揍他,因为他讲不出来“我家初初”这种话。
许恩霖也这么做了。
“次奥。”许长溪捂着屁股呆在原地。
等反应过来他立马转身还了他一膝盖。
许恩霖没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
他垂眼看着别处,启唇说:“对不起。”
清晨的阳光洒了满院,许长溪抓抓耳朵,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谁让我是做哥哥的呢。”他努力压住嘴角,“原谅你了,弟弟。”
料到许恩霖又要来揍他了,许长溪果断开门跑进院子里。
他喘着气回过头,和身后的人对视一眼,又都别开脸笑了。
“快点上车。”
“知道了,哥。”最后那字被许恩霖咬着牙送出口。
许长溪听爽了,听乐了,听得心花怒放。
“诶~”
-
玻璃门被从外推开,门上铃铛轻轻摇晃,夏灿分神朝门口瞥了眼,和许长溪对上目光。
“如果你是钱多得慌想行善积德那我没意见,如果你纯粹是同情心泛滥,那我只能跟你说你同情不过来的,外头的流浪猫流浪狗那么多,你管不管?来了快一个月了,你药品摆放还是不熟,有那功夫多把本职工作做做好。”
许长溪在门口的沙发上坐下,手掌搓着膝盖低下头笑了笑。
夏灿第一次实习的时候也被宠物医院的医生这么训过,她被训了不会哭,就是耷拉着张脸不说话也不吃东西,那次把许长溪心疼坏了,左哄右哄她才肯喝了半碗粥。
回想起来好像也就是昨天的事,许长溪偷偷回过头瞄了眼,觉得她肃着脸批评人的样子新奇又有趣。
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
“走吧走吧。”夏灿换好衣服出来,天都已经黑了,她把围巾在脖子随意绕了两圈,和许长溪说,“我想吃牛肉面了,我们要不在外面吃了再回去吧?”
“好啊。”许长溪来得多,跟这儿的人都混熟了,他从沙发上起身,和前台的女生说了声“走了啊,拜拜”。
前台怀里抱着只比熊,举起狗爪子朝他俩挥了挥,说:“拜拜。”
同事们总说夏灿好幸福,每天都有帅哥男朋友接送。
刚入职那会儿她觉得不好意思,怕被人在背后议论,让许长溪以后别来了,她可以自己上下班。
“不行。”许长溪毫不犹豫拒绝,“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呗。”
“那你早上多睡一会儿也好啊。”夏灿说,“别陪我起早贪黑。”
许长溪犟上了:“我就要,你别管,你大不了把我当网约车司机。”
上班了不比在学校里,不能隔三差五就约着出去玩,所以每一个穿梭在城市中的清晨和傍晚就是他们的一次约会。
隔天夏灿一上车许长溪就客客气气地问了句:“尾号2086,对吧?”
夏灿笑着让他“滚蛋”。
“我不是滚蛋。”许长溪把在路上买好的早饭拿给她,“我是你的男朋友蛋。”
许长溪的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出了宠物医院,他用不知道哪学来的腔调打趣夏灿说:“小姐,你骂人的样子还蛮漂亮的哦。”
“滚蛋。”夏灿用胳膊顶他,却没撒开被他牵住的手。
“我不是滚蛋。”许长溪不厌其烦地这么说,“我是你的男朋友蛋。”
“人实习生犯啥错了啊?”
“也没犯什么错。”夜风冷,夏灿紧挨着他,“一只土松,犬瘟,已经中后期了,主治医生建议安乐死,主人是个老奶奶,舍不得,说陪她好多年了,想继续治但又觉得费用太贵,来来回回拖了两三天了,狗遭罪人也遭罪,我们小实习生看不下去,想自己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