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曦闻言都愣了,随后不由一笑:
“圣上想哪里去了,妾岂是要让圣上去随意污蔑旁人,只是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圣上或许可以从此调查一二,无论是衣食起居,还是银钱收入,总是有迹可循的。”
宣帝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手中可用之人不多,他微微垂眸,敲了敲膝盖,看向姜曦:
“卿卿此法不错,只是兹事体大,只怕不会轻易有人愿意。”
姜曦随即起身一礼:
“妾听闻,二兄腹有谋略,更擅查痕追踪之术,若是圣上有意,可派二兄前去调查此事。”
“这时候,卿卿倒不怕旁人说朕任人唯亲了?”
宣帝笑了笑,没有说应,也没有说不应,姜曦却认真的看着宣帝:
“那便不让人知道二兄为圣上做了什么不就成了?”
宣帝一忽愣住,姜曦抿唇道:
“明查不如暗访,妾也是听闻圣上此番调查艰辛,这才有此一念。”
宣帝听到这里,却不由得陷入沉思,姜曦遂缓缓道:
“况且,如今账册的调查虽已近尾声,可这中空的银两却不知去处,若是能双管齐
下,或许有事倍功半之效。”
姜曦的声音很稳,没有打扰宣帝的思考,只是等到最后,她才轻轻一笑:
“不过,这只是妾浅薄之见,随意说来,倒是让圣上劳心了。”
宣帝回过神,笑着道:
“卿卿所言,皆是真知灼识,若是卿卿是男儿身,朕定是要拜卿卿为相。”
“圣上不觉妾不知天高地厚就好。”
姜曦垂下头,面颊微红,宣帝揉捏着姜曦的手背,看着姜曦的目光渐渐变得幽深,他环住姜曦,耳语道:
“卿卿,今夜等朕。”
姜曦身子一僵,轻轻点头,宣帝这才笑着离去。
等宣帝走后,姜曦这才吐出一口浊气,袖中的手捏的发白,眼中这才闪过一丝冷色。
若是她方才不曾猜错,圣上只怕是要借皇长子的百日祭,引梁相出手!
锦香疾步走了进来,见姜曦面色不好,忙缓下脚步:
“娘娘。”
姜曦微松了眉眼:
“发生什么事儿了?”
“回娘娘,皇贵妃今日召见亲眷了。”
“哦?梁夫人已故,梁相只有几位妾室,她诏的是梁家的哪位夫人?”
“是,德安侯夫人。”
锦香这话一出,姜曦不由微微错愕:
“德安侯夫人?难道,德安侯府攀上梁家了?”
姜曦想起这件事,还觉得不解,梦中,自己是去岁被德安侯府送至回京便被委以重任的左佥都御史府上做了续弦。
而现在,总不能是那个原本被送至仪郡王府上为侧妃的假千金被嫁了过去吧?
姜曦故作不经意的问道:
“那位德安侯夫人孤身一人前来?”
“奴婢听说,德安侯府的小姐也来了。”
锦香看了一眼姜曦,悄声道:
“听给德安侯夫人抬轿的小太监说,德安侯夫人似乎想要德安侯小姐……入宫侍奉君上。”
姜曦:“……”
她倒是对每个女儿一如既往的冷待,只满心盘算着怎么怎么把她们扒皮割肉,连骨头都称了卖了。
姜曦不由得抚了抚自己的脸颊,这张脸,与她有着几乎天生无法被忽视的血缘关系。
但这一次,她不想和德安侯府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长宁宫中,皇贵妃和德安侯夫人正坐在桌前喝着茶水,周琳琅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看着点心心里流口水。
这可是宫里的点心,这位还是皇贵妃,这点心味道能差了吗?
只可惜她这娘可不会跟她妈一样,看到好吃的先给自家闺女划拉一个。
“周家妹妹在这儿坐也无趣,不若去御花园转转?”
皇贵妃见到德安侯夫人带人过来,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过看在德安侯夫人为娘尽心操办婚事的份上,她倒是可以给周琳琅一个机会。
周琳琅倒是不想动,可奈何德安侯夫人一个眼刀子飞过来,她要是不起来,只怕回去就得去卷了包袱被送去庙里了。
周琳琅慢吞吞的离开了长宁宫,而德安侯夫人和皇贵妃这才客套起来:
“臣妇这个女儿,生性备懒,若是能在娘娘身边伺候,得娘娘一二教导,便是我周家之福了。”
皇贵妃没有接话,只是抿了口茶水:
“听闻德安侯世子入了御林军,不知近日如何?”
“托相爷的福,随儿这几日瞧着人都精神了,臣妇不好亲自上门道谢,只好在娘娘这里先行谢过了。”
德安侯夫人笑吟吟的说着,皇贵妃微微颔首:
“那也是令郎争气,有后福呢。”
德安侯夫人听了,笑的见牙不见眼,随后又和皇贵妃说了一会儿话,皇贵妃这才取出一粒蜡丸:
“后宫不可与前朝互通,本宫在宫中着实不便,不知此物夫人可否替本宫交给爹爹?”
皇贵妃目光沉沉的看着德安侯夫人,她这一招,乃是险招,可德安侯夫人为她娘操办了那么久的丧事,也可见诚心。
况且,蜡丸密信之中,乃是她梁家暗语。
玥妃,李才人靠不住,但自己这个孩子……她无论如何也要生下来!
皇贵妃抚摸着自己那硕大的腹部,下面并非寻常妇人的光润饱满,而是绵软如云,空空如也。
德安侯夫人表情一僵,看着那蜡丸不由呐呐道:
“臣妇,臣妇不知如何将之带出去……”
德安侯夫人不由得心脏巨颤,宫里不是不许妃嫔通信,可是为何皇贵妃突然要行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