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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她字字珠玑(257)

作者:水色赤道 阅读记录

她先前发起的冲锋已然势尽,身下的战马疲惫地呼哧着热气。

太脆弱了。兔羊暗暗发笑,简直一手就能将她杀死。

——这正是武卫营发起反冲锋的好时机。

兔羊发出战吼,想要催马继续向前时,重心却忽然不稳。他猛地低头,见身下战马的后腿被流矢戳伤,此刻正嘶鸣着向右侧倒去。

兔羊心底暗骂一声,不知有谁从后勒住他的颈脖,硬生生让他从马背上仰倒摔了下来。他闷哼一声,拼命调整着重心才让自己摔断颈脖。

头上的盔甲摔裂开来,又有一只手拽住他的头发,指甲扣进他的面颊,带来阵阵撕扯的痛。兔羊闷哼一声,挣扎着想伸手挣脱,不料双手也被人死死按住。所幸他力大,一脚蹬开身前人,解脱出的右手猛地抠入颈间条状物,翻身滚了两圈挣脱束缚。

扬起的泥沙糊了他满眼,他支撑着跪坐起来,瞧见眼前站了个男人,个头不高,手里还握着方才被他扯断的腰带。

那男人抬眼对上兔羊的目光,没等他起身便猛地窜了过来。

兔羊扭身避开,同时伸腿绊那男人的脚步,伸手去抓他的小腿,两人滚做一团,滚进山道七零八落的尸堆里,被赤红的血水浸湿盔甲。

男人手中的匕首划伤了兔羊的面颊,但兔羊的体格要比他强壮得多,很快在蹭掉血迹,在这场扭打中占据了上风。

男人一脚踢在兔羊胸口,借力翻起身,刚抬头便见夹棍迎面抡来。他知晓面前这南夷力大无比,仓促间不敢托大,只得矮身去躲,但那棍间还是扫到他耳尖,带来阵阵的痛。

“袁副将!”

远处有人在叫。

男人前撑着直起身,蹭掉嘴边血迹,“我没事!”

兔羊不等他反应,顺手抓住他撑在血土上的前臂,将袁华拽得一个踉跄。他指节微松,叫夹棍得以垂落在那人胸前,趁着袁华调整重心时反手握住另一端,那夹棍便直直锁住了他的颈脖。兔羊手上青筋暴起,而袁华的呼吸就显得愈发沉重。

袁华抬手,尽力去推兔羊逐渐收紧的手腕,他面色酱红,已经要喘不过气来了。

“负隅顽抗。”兔羊摇着头,用尽全力同他的推搡做着抵抗,听着臂间那愈发含混破碎的嘶吼声,手上的力道还在一点一点加大。

“不……”

“不?”兔羊撇了撇嘴,“这话该在战争前说。”

随着他手中的夹棍愈压愈深,袁华身体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兔羊紧紧盯着他,却在那张憋得紫红的面上瞧见一张咧开嘴的笑容。

“不……”男人的指甲陷进兔羊的手臂之中,双眼鼓出,喉间艰难地发出破碎音节,“……不许走。”

兔羊心中猛地一提,听见风声响起,身后的武卫营爆发出嚎叫。他猛地回过头,见随他而来的武卫营被不知从哪窜出的重骑捅进阵型。

武卫营引以为傲的“尖刀”阵型被猝然断成两半。他们乱了阵脚,如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兔羊的吼声被埋在震天的蹄踏与惨叫声中,被那支南府重骑直直隔断。

“兔羊!”张世景策马从队伍中奔逃而出,他环视着战场,目光无助。

兔羊深知张世景对阆京的重要性,如果这一战让南府军拿去了他的人头,阆京的士气会低迷到无可想象的程度。

他本不在意这场战中任何人的死活,可就在南府军的负隅顽抗当中,他竟真的从其中找寻到一丝乐趣来。

手臂间被夹棍抵住的人已经不再动弹,兔羊松了手,袁华便猝然倒地。

“返程!”兔羊爬上战马,“掉头回去!”

小苍潭战场太大,而南府军人数又太少,即便是包抄也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只要他们能沿着小苍潭往北撤,撤回他们扎驻的守备营,到时叶帘堂的南府军依然是死路一条。

兔羊站起身,抬头最后再看一眼远处的叶帘堂,正巧同她的目光对上。

他分得清轻重,明白贸然往前只是死路一条,同时他也知晓叶帘堂看得明白局势,如若她再驱兵往前追,那么等到正规军背后的守备营出动,战局便会调转,由他们占据上风。

战场就是如此,他们更加健壮,可叶帘堂同时也更加狡猾。小苍潭这仗中他们明白,若是硬拼下去,便是两败俱伤。可他们谁也不愿意走到那一步,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博弈。要想彻底杀死对方,就该有足够的耐心。

日光刺眼,兔羊俯身将夹棍从袁华颈前抽出,夹棍紧紧贴着他的掌心,犹如小河奔腾入海。

他勒马调转,带着残兵回撤奔逃。

第153章

宏愿“我躺在这,还能看最后的日落。……

转眼,原本齐整的队伍顿时被冲得七零八落。

武卫营里头都是阆京世家族中的子弟,个个心比天高,他们原本是跟着张世景来享那岭原之战的功绩,却没想叶帘堂跑到南沙闹出这么大动静,在张世景热血上头后的三言两语驱使下,便纷纷跟着南下,想在此谋得一番更大的军功来。

可他们从小都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哪里见过战场,此刻见南府兵这样杀气腾腾地冲过来,早已顾不上什么阵型不阵型的了,只得仓惶地四散奔逃,然而这样一来,正规军仅剩下的人数优势便也大大削减。

张世景扭头环视着战场,见武卫营的人早就被冲散,兔羊策马往着他的方向赶,喊道:“郡公!回撤!”

马蹄踏在松软潮湿的土地上,只发出轻微地响声,张世景拎得清轻重,他在没有军令的情况下擅自将武卫营带到这儿来,无端死了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