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在木栅严密扎好,于木栅内外都涂上了泥巴,以此来防水防火。又差人在栅外挖掘深而宽阔的壕沟,并在壕沟内设置鹿角枪,通行来去时都需使用浮桥。
叶帘堂抬眼看了看天色,问:“听说今日巡防兵捉了几个北蛮人?”
“是。”虎强将擦汗的帕子收好,回道:“在南侧岩壁脚底抓住的,那地方靠近豁山,我猜北蛮熊部就是藏身于那处。我与方副将正打算从豁山那里划出一条线,从今日开始,不能再让北蛮前进一步。”
“豁山荒了许多年,里头险峻繁杂,他们竟然往那里去……”叶帘堂垂眸想了片刻,说:“熊部没有离开北郊猎场,这不仅说明他们正在暗中探查,想要卷土重来,更说明,他们对于拿下猎场战事很是急切。如今他们先露了马脚出来,我们绝不能放过。”
“正是如此。”虎强笑道:“他们迟迟不肯离去,就是被如今大营的保守举措迷住了双眼,料定禁卫军也不会轻易突袭。我与方副将商量着,今夜便出发往豁山走,绝对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你们决策便好。”叶帘堂也笑了笑,说:“山路危险,校尉定要小心行走。”
“不怕,有阿壮领路。”虎强眸光闪烁,手中一杆霸王枪虎虎生威,他轻巧的挽了个花,道:“从前跟着将军练了五年枪,如今终于能一展身手。”
营地火把明灭,照亮了虎强面上兴奋的神情,他说:“这么些年过去,也该让禁卫军同北蛮打声招呼了。”
第56章
得失霸王枪矫如飞燕,直扑守夜的队伍……
子时三刻,万籁无声。
因为熊部有好事者不听军令,被谷东的巡防兵捉了去。此时若是出了事,对于北蛮重骑的狼狈地境况来说更是雪上加霜。为此,岱钦派人在豁山山脚轮番守夜,一个时辰换一班岗。
眼下已是月挂苍穹,
星辉点点,北风拂过草野,宛如溪水潺潺,于暗处窸窣作响,慢慢穿过山野草谷。
坐在山脚守夜的士兵早已困极,怕引来野兽连火都没有生,几人只抱着战斧立在寒夜,牙关紧咬,其中一个用力搓了搓手,蹦跳两下,道:“什么鬼差事,连点光都没有,守夜守夜,啥也看不见怎么守?”
另一个抱着斧子缩在一旁,眼皮上下打着架,“都是岱钦的吩咐,那人如今可是澈格尔如今最看重的将领,忍忍吧。”
“我真是替老大憋屈。”士兵气道:“岱钦那般瘦弱,一看就不会打仗。咱们老大还得在他跟前受气,还骂我们是‘莽熊’!真是……”
“嘘!”抱着战斧的士兵忽然站起身来,低声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声音?”那人冷哼一声,“我倒只听见了风……”
可话还没说完,眼前突然天旋地转,下一刻,他的嘴还没闭上,脑袋却已歪斜下来。
另一个士兵半天没听见他声音,转过头刚想说些什么,便对上同伴死气沉沉的双眼,鲜血自他喉咙上的大口子往外喷涌。他一个激灵,当即吹响了亮哨。
亮哨响彻山野。士兵的铁斧还抱在怀中,可惜再没有挥动它的力气了。
山脚下守夜兵的叫嚷声顿时被点燃,下一瞬,马蹄踏过,有脑袋滚落至草石间,拖出一地的血痕。
霸王枪矫如飞燕,直扑守夜的队伍之中。
熊部是出生于冰川的勇士,可眼下,他们早已被饥饿与寒冷笼罩,失败与死亡也是早和晚的事情。亮哨已然吹响,可他们却迟迟等不到首领回应。黑暗中,一道身影往豁山上奔去。
山间碎石杂乱,冷风如刀。士兵咬牙跑了很久,却没寻到浩日瓦和岱钦的踪迹。再一看,石洞里早已是人去楼空。
“……他们跑了。”
消息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守夜队伍秩序井然的外衣顷刻剥落。
北蛮这些年和蒋家的兵打习惯了,一时被禁卫军猛虎下山一般的攻势乱了阵脚,只得四散开来,毫无还手之力。
虎强从暗中显出身形,霸王枪尖还在滴滴答答流着血珠。他回过头,虎壮在高处冲他打手势,示意可以继续往前。
“怎么回事。”虎强一枪掀翻敌人,驱马小跑了两步至方小凌身边,道:“他们后面没有援兵。”
方小凌皱着眉头,一抬眼,果见虎壮在山头喊,“全跑了!”
“跑了?”他哼笑一声,回首喊道:“留几个活口!”
“还追吗?”虎强问。
方小凌偏头看他一眼,说:“这是禁卫军,自然是听凭虎校尉吩咐。”
虎强后撤两步,抬头看一眼几里外黑漆漆的豁山,有些不甘心道:“我上去看一眼。”
*
禁卫军从豁山撤兵后,天又开始飘起雨丝。
叶帘堂乘车从北郊猎场到了颢州,如今千子坡被打掉,变州和玄州的粮道已经开始动工,他们手上有银子,要尽量在十一月前将颢州的粮仓填满。
颢州同变、玄二州离得远,从前因着粮食的事情拉下面子向这两州开过口,却一直没能得到明确的答复,这时一听要与这二州接通粮道,心中自然存有许多芥蒂。
“不瞒殿下,”颢州刺史孙云斛转着手中茶盏,斟酌道:“自大营同北蛮开战以来,颢州粮食就少的可怜。大营的粮仓设在颢州,本是因着颢州同龙骨关离得近,可北方战事连绵不休,粮仓早已见了底,如今北面的粮食都是颢州自掏腰包送去的……如今北郊猎场又新建了禁卫军,我们是真供不起了!”
闻言,李意卿坐在上首摇了摇头,道:“大人,谷东禁卫军是谷东四州一同建立,自不会全数赖在颢州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