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瞧着闻瑶的乞求,到底心疼了,也心软了,应了后,又觉对不起闻溪。
这些年,他把府中事交给何氏打理,一直都很是放心,儿子跟在他身侧,府中又只剩下三个女儿,是以,他便以为,府中一切都好。
谁知,那日闻昭跟他说,在他不在的时候,何氏多次欺负闻溪,甚至还让人推她入水,陷害闻瑶,因此,闻溪闻瑶大打出手。
明知闻溪不能吃什么,故意给她送,或是加在她的膳食里,他不远万里送来的东西,是给她们三个人的,何氏却留在了自己屋里,只给了闻瑶。
而闻瑶和璟嘉世子的事还是何氏在背后操纵,故意让璟嘉世子当场退了与闻昭的婚事,此事,闻瑶本意是要提前说,二者本就早相识,两情相悦,偏偏何氏要如此,还把闻瑶和璟嘉世子早就在一起的事传了出去,身为一个母亲,出了这样的事,不想着如何挽回女儿的名声,还将事情闹得越大,实在有点儿过分。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镇国将军府被人戳脊梁骨,府中所有人几乎都在讨厌闻瑶,闻昭亦是如此,可最后,还是她先缓过神来,冷静下来,去见了被关在祠堂里的闻瑶。
只问了一句话。
“他待你真的好吗?”
闻昭有点怀疑,能在大婚之日退另一个人的婚事,而又告诉众人,自己喜欢的是她妹妹,如此把闻瑶暴露在外,这样的人真的对闻瑶好吗?
闻瑶一直哭,没有说话。
闻昭便也没再问,走前落下一句,“阿瑶,你该早点告诉我的。”
后来,她去查了,这才知晓闻瑶和璟嘉世子的过往,也知晓了何氏所做,她气的直奔何氏的院子,在那一日,一向温婉的人,双眸都是冷色。
“小溪,此事……”
“阿爹。”闻溪忙打断闻寂之带着歉疚的话语,“我不会生气的,若往后,她能照顾阿爹,我也很开心。”
闻寂之摇头:“若不是看在阿瑶和阿祁的面上,我不会同意的,镇国将军府里不容许有心思歹毒之人,此次,就是接她回来养病。”
“……”
“院史回来了。”外头,传来婢女的声音。
朝颜提起裙摆踏进墨华阁,下意识扫了眼阁中几人,一个位置空着,她眸色顿了顿,才一一向几人问好。
“将军,闻淮哥哥,闻昭姐姐,阿姐,永亲王。”
“就等你了。”闻溪笑,“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朝颜道。
“那一会儿我让人帮你搬过去。”
“好。”
镇国将军府没那么多的规矩,一顿饭吃下来,笑声不断,暮色时分,闻寂之与闻淮魏循三人去了书房,皇浦司有事,闻昭便赶去了,朝颜也去了她的新府邸。
杨九州姗姗来迟,闻溪远远的看着他,不停撇嘴,“师父,不是说好了,您会在门口等着我的嘛。”
“一不小心睡过头了。”杨九州笑着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凤梨酥,女儿红,是你喜欢的,等到三月,再给你买竹露醇。”
“师父骗人。”闻溪接过,杨九州每日天不亮就醒了,跟着他学占卜的那些日子,可是一种折磨,很晚睡很早起,是以,他怎么会睡过头呢,还一觉睡到暮色时分。
闻溪轻轻嗅了嗅,鼻尖酒气萦绕,她轻哼:“师父这是喝酒了吧。”
杨九州一愣,抬手闻了闻,袖口的确有酒气,回想起自己去酒楼买酒时,那店小二不慎撞到他身上,一壶酒便落了他一身,笑了笑,也没反驳,在石桌旁坐下,眉梢一挑:“好不容易回了汴京,自然得喝个够了。”
“师父以前不是老告诫我要少喝酒嘛。”闻溪瞧着杨九州面色似乎不太好,有点泛白,话音止住,在杨九州身旁坐下,“师父是不是身子不太舒服?我给师父把把脉吧,让师父瞧瞧,您的徒儿啊,很厉害的,现在都会医术了哦。”
杨九州收了手,没让闻溪碰到,“你先让我看看,我那日教你的,你学的怎么样?”
“行。”
她只带了灵棋,子应声而落,被她一颗一颗在石桌上摆好,很快,形成一个局面。
一边展示给杨九州看,一边道:“师父,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帮我。”
“什么?”
闻溪手中动作顿住,凑近杨九州,轻轻低语……
杨九州眼眸微微眯起,眸中闪过一丝震惊,一瞬后,却是笑出了声,闻溪知道,他会帮她的,也笑了。
“不早了。”杨九州站起身来:“我先回紫竹林了,明日再来找你。”
“师父这就要走?不去见见阿爹了吗?”
“今日是来看你的,明日再来看将军,将军还欠我一壶酒呢,明日我定是要来讨的。”
“好吧。”闻溪送杨九州出将军府,“让师父来永亲王府,师父也不愿意,您看看,没人照顾您,给您做好吃的,您都瘦了。”
“一个人清净。”杨九州双手背朝后,余光瞥见闻溪担忧神色,心头一片柔软,“就送到这吧,外面凉,多穿点,你说的事,师父会帮你的。”
“师父路上慢些。”闻溪轻叹一声,瞧着他略显单薄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忙道:“师父,我还没为您把脉呢!”
“为师身体好,自然能和你一样长命百岁。”杨九州没回头,只摆手道:“快回府,别着凉了。”
面颊,忽然传来寒意,杨九州怔住,伸手摸了摸,竟是下雪了。
快到三月了,这应该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了。
他缓缓伸出一只手,任由雪花落在他手心上又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