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很少下雪,今年却下了好几场,是老天在哭呢还是歉疚?
回眸,便是镇国将军府,雪花簌簌而落,他有一瞬的失神,真是一模一样啊,唯一不同的是,不是红色的,还有一人站在府门口笑着望着他,跟他说,师父,一路平安啊。
这样的话语,他听了很多年。
可在那一年,谁都没有平安。
“师父,下雪了!”闻溪小跑而来,给他递伞,温声道:“师父,您今夜就在将军府住下吧,这样冷,若是着凉了怎么办?”
“不冷。”杨九州深吸一口气,“小溪快回去,明日我去永亲王府寻你。”
“当真?”闻溪眼眸一亮。
“自然。”
“好,那师父注意安全,我回去啦。”
“好。”
杨九州看着她的身影,喉间不禁发出一声笑,是变了点儿,但还是如此的跳脱,张扬,暖心又善良,她的身影消失,镇国将军府便立在那里,百年征战,护南越,救万民,亦救他。
这样好的小姑娘,这样好的一家人,竟然死在了这样的风雪日。
可真冷啊。
杨九州转身离去,却在拐角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皱着眉擦去唇角血迹,又得换一身新衣,麻烦。
漫天的雪,落在整个汴京城。
而他抱着伞,徒步出城。
第105章
“你找死吗?”
雪花簌簌而落,闻溪撑伞去往书房,快走近时,便见闻淮先出来了,他没看见她,而是回了自己院子,瞧着仍旧紧闭的书房,闻溪也没过去打扰,而是去找闻淮了。
他步伐很快,没一会儿,便没了身影。
很久没来闻淮的院子,闻溪才发现,竟是有点冷清,就几个婢女,见她进来纷纷行礼。
闻溪抬脚进去,轻声唤:“阿兄。”
无人应。
她皱了皱眉,莫非闻淮没回来?不可能啊,闻淮走的方向就是自己的院落。
她四下看了看,瞥见一物,倏尔就愣住了。
只见,屋门外竟然挂了一枚荷包,闻淮从来不喜欢这些东西,身上也很少佩戴什么。
这个荷包她识得的,那是魏绾音临死前,塞给闻淮的,但因着闻淮抱着她入宫,被风吹落在了地上,那天,他们出宫的时候,荷包都还在地上,被尘土掩埋着,孤单又落寞。
闻淮是什么时候捡起来的。
他为什么会捡起来,魏绾音又为什么会为他挡箭。
闻溪心头其实已经渐渐明了,她只是不解,是什么时候的事?魏绾音不是喜欢谢观清吗?
“小溪。”身后,传来闻淮的声音,他笑容温柔,“下雪了,阿兄记得你以前很喜欢这样的雪夜,我们来堆雪人啊。”
以前,她是很喜欢的,汴京突然的下雪,她会开心好久,也会疯玩很久,可如今,她不是那么喜欢了,这样的雪夜只会让她想起那些不太好的事情,而看着眼前的闻淮,她忽然察觉,阿兄似乎有心事。
是以,她缓缓上前,“阿兄,你是不是有心事?阿兄最近又是否开心呢?”
一直以来,闻淮都很照顾她们,让她们开心,自由,可她似乎还没问过,闻淮是否开心呢。
闻淮愣了一瞬,下意识的看向那荷包,笑出声来,“如何能没有心事呢,天下未平,战火一触即发,百姓将要受苦。”
“就只是这些?”
“当然。”闻淮道:“倒是小溪,似乎有心事。”
闻溪怔住,她有那么明显吗。
看她这样子,闻淮白了他一眼,“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能不知道你的心思?”
“什么心思呀?”闻昭突然出现在院外,眉眼温婉,走到二人跟前,“也说给我听听?”
“皇浦司的事处理完了?”闻溪问。
“嗯。”闻昭皱眉道:“不过一个案件,霍瑄也真是的,明明,我今日都跟他告了假,他在司里,也完全能处理,偏让人叫我前去,简直莫名其妙,真想骂人,可忍了又忍,还是忍住了。”
闻溪失笑:“你
查案时不怂,背后骂霍瑄也不怂,唯在霍瑄面前有点怂。”
“没办法,谁让他是我的头儿呢,我得靠着他过。”
而当初,她也算是霍瑄一手提拔的,在皇浦司里,只要霍瑄不在,所有人就听她的。
“好了,不提他了。”闻昭抖了抖身上的寒气,见二人就站在屋门外,她收了伞,也站过去,“你们俩你刚刚在说什么呢?”
“我说小溪。”闻淮扬眉,“她有心事。”
“什么心事?说给阿姐听听,阿姐帮你。”
闻溪摇头:“我自己都不确定的事,便不说了,等我再想几天。”
瞧二人还盯着她看,闻溪轻笑出声,意味深长道:“倒是你们二人,有事瞒着我,以前不是说好,三人之间没秘密的吗。”
“……”
“我可没有。”闻昭瞪大眼看闻淮:“阿兄,你瞒我们什么了?”
“我哪有。”
闻溪不语,抬眼,便见一人,在这样的雪夜里,他撑伞缓缓而来。
今日,他穿的长袍颜色很淡,与雪相融,闻溪眯了眯眼,脑中似乎有什么画面闪过,但太快了,她没有抓住。
“我回永亲王府了。”看魏循走近了,闻溪朝二人道。
“好。”
*
回永亲王府的路上,闻溪靠在马车上,神色幽深,似乎在想什么。
“有心事啊?”魏循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闻溪心头轻叹一声,“我今日发现,我阿兄似乎喜欢魏绾音。”
“以前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