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蔺元洲的手机响了声。
许淑丽已经将查到的定位信息发过来——洱平市拾光民宿。
蔺元洲面无表情地起身拎起外套往外走。
夜半零点。
一辆黑色库里南停在民宿门口。
值夜班的员工正趴在那儿看剧打发时间。
员工打了个哈欠,伸懒腰的同时往门口瞥了下,有人推门而入。
来人一身价格不菲的黑色羊绒大衣,五官凌厉面相矜贵,俊美得不像真人。
员工困倦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笑着说:“欢迎光临拾光民宿,请问您是要办理住宿吗?”
蔺元洲道:“我找一个姓姜的女人,她住几号房。”
员工要去摸电脑鼠标的手一顿:“抱歉,这是客人隐私,我们无权泄露。”
“怕有问题你跟我一起上去。”蔺元洲的耐心所剩无几:“能不能查?再晚她死你们这里我可就不管了。”
员工被喝住,听他这话不像假的,思索再三只好点开电脑查询。
她将房间号告诉面前的人,这会儿也不花痴了,冲他说:“十分钟不下来,我就报警。”
蔺元洲根本没听见,转身大步上楼。
走到房门口,蔺元洲屈指轻敲:“姜娴,开门。”
无人应声。
这家民宿这时候住人并不多,姜娴住在这层楼东半边,就她一个,蔺元洲懒得下去讨要房卡,直接抬脚把门踹开。
他走进房间。
入眼瞧见姜娴薄薄的身躯趴在床边,脸上不知道是冷汗还是泪水,已经烧得不知今夕何夕。
蔺元洲脱了大衣裹在姜娴的睡衣外面把她抱起来往外走。
怀里的人分量很轻,好像又瘦了。
他迅速下楼。
大概是终于有人把姜娴抱起来,从楼上下去时她有了点反应,细白微凉的手缓缓抬起搭在蔺元洲的下颌骨上。
朦胧的眼眸带着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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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元洲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或者说,能爬到他这个位置的人,已经不会相信人与人之间的情意了。
但偏偏姜娴满头是血闯了过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求,只一味打破蔺元洲所坚定的信念,宽容无私的表达她的喜欢。
能被一个女人爱到这种地步,蔺元洲有理由对她适当关心,于是他往上掂了掂怀里的人,双臂收紧,一向平静无波的嗓音发出不同往日的柔和腔调。
他说:“不要动了,带你去看病。”
“为什么……”姜娴很委屈一样从喉咙里溢出流浪小猫般可怜的轻哼,她揪着蔺元洲的衣服,脸埋在他胸口处。
那里的衣服下藏着一颗蓬勃跳动地心脏,像是回光返照,姜娴不那么清醒地带着哭腔问:“为什么现在才来?”
蔺元洲连司机都来不及等,他一路超速,原有的三个小时车程被他硬生生压缩为一半,下了高速连闯三个红灯,其中一个大路口的摄像头指定已经拍清楚了车牌,只等着罚款扣分。
这会儿听见姜娴的问话,他气笑了:“怨我?”
姜娴又不答了,她像是被听网课的大学生发明出来的时不时掉线的机器人。
值夜班的员工看着从楼上下来的蔺元洲,才相信那位姓姜的客人是真的出事了,她伸着头:“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损坏的门稍后会有人联系赔偿。”蔺元洲丢下一句话,抱着姜娴踏出民宿大门。
员工全程不眨眼,就瞅着那辆豪车从她们店门口离开,她目瞪口呆地啧啧两声,点开微信敞开嗓子用厚实古朴的方言在群里发语音:“姐妹们,刚才见一装逼帅哥,好像还真他爹的是个霸总!”
群里瞬间热闹起来。
翌日,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儿。
单人VIP病房外,午后匆匆赶来洱平市的许淑丽先去处理了拾光民宿的赔偿,然后来到医院汇报公司早上的会议情况以及几个合作案的最新进程。
许淑丽好不容易全部汇报完,说得口干舌燥,抬头去看蔺元洲时发现他好像在……
走神?!
许淑丽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她试探性喊了声:“蔺总……”
蔺元洲垂眸盯着手机上刚刚收到的罚款两百扣六分的交通告知单,看了片刻之后确认点击缴款。
他把手机收起来,神情恢复如常,对许淑丽说:“公司的事先交给维纳他们,下午六点之前你把姜娴在洱平市的行动轨迹发给我。”
许淑丽不明所以地点头,随后离开。
蔺元洲静静在走廊上站了会儿才进了病房,姜娴刚醒,瞧见他进来时面露讶异。
她很虚弱,尽管退烧了,依旧有气无力:“你没去公司上班啊?”
蔺元洲倒了杯水走过来,语气随意:“不是你叫我来?”
姜娴露出迷茫的表情。
蔺元洲知道她不记得了。
这女人清醒的时候可不会又哭又闹把他的衣服揪得皱巴巴的还不松手,泪珠比黄豆都大,弄得昨夜送来医院时值班的护士差点要报警把他抓起来。
“起来吃药。”蔺元洲将水杯放在床头。
姜娴喉咙稍稍有涩疼感,她轻咳了一声,撑着双手要起来,无奈身子软绵绵使不上劲儿,又跌回被子里。
蔺元洲就站在床边瞧着她。
很像老板在看着一个废物员工。
然而姜娴不是他的员工。
她抬起泛红的眸子,不大好意思地出声轻轻道:“能不能扶我一下,我起不来。”
好可怜,好没用。
蔺元洲鼻腔中冷哼一声,大掌顺着她的肩头抚到后心处,单手微微用力就将她整个人上半身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