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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无邪(15)

作者: 纸扇留白 阅读记录

“呀惠王爷总算是开窍了,知道来青衣巷寻人了。”

心里砰砰狂跳,难道说……?!

下一刻,屋门“吱哑”轻响,缓缓打开的木门走出一位青衣俊雅的青年。

青年朝夏景闻柔柔一笑,苍白憔悴的脸颊悄然染上了生动而欢喜的红霞,捂住自己的胸口,微笑的嘴唇张开,说:

“我正要找你,你竟先寻我来了。”

夏景闻愣愣地喊:

“无邪……”

“咦?我分明听见门外有五哥说话的声音,怎么看不见人?”

夏景桐打着哈欠走出屋门,问花墙下刨土的花十二。

花十二闻言回头,指了指侧房,道:“正说悄悄话呢。咱们不要打扰他们,先吃饭吧。”

继续转过头,爱怜地摸了摸小桃树上的娇嫩花瓣,自言自语:“好小花儿,弟弟快要出世啦,你这个当哥哥的可要保佑娘亲。弟弟还没有名字,我们叫他‘小草儿’好不好?大名么,唉……我也很想取的,就是不知道你那严厉的外公肯不肯同意。”

这时候夏景桐走过来,也蹲到花墙下,愤愤不平:“那个渡雪时有什么好,心眼儿坏、没本事,有哪一点配得上五哥?”

“这个么……”

花十二笑眯眯地摸上夏景桐那如桃花般柔嫩白洁的脸,说:“我的心眼儿也怪,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你还不是死心塌地地爱着我?”

“——啊呸!你说反了吧,明明是你死皮赖脸跟着我。说真的我忍你好久啦,你儿子天天夜夜踢我,我睡觉踢、吃饭踢,手酸脚麻,他还踢!个小混球儿,跟你一样臭不要脸就知道欺负我!”

刚说完,夏景桐脸色一白,捂住肚子开始痛叫:“哎呀他又踢我!你儿子又踢我!”

花十二又心疼又觉得好笑,忙抱起夏景桐进屋,将他轻放到床上,双手又揉又捏,哄:“宝宝是最娇气的,你说他坏话,所以他生气了。你要夸他,他才会乖。”

夏景桐不服气:“小东西,等你出生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呀好疼!又踢我!又欺负我!”

与此同时

渡雪时坐在床边,看着夏景闻闷闷不乐的脸庞,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几次嘴巴张了张,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许久,是夏景闻打破尴尬的寂静,问:“为什么骗我?”

渡雪时立即紧张地摆手,扑到夏景闻的跟前,一连迭声:“不!我没有!都是花十二出的主意,让我‘假死’逃生。你信我,我怎么敢骗你?”

此时他的内心:抱歉了十二哥,闻五正在气头上,你先帮我顶锅,回头再寻个借口圆说。

夏景闻再问:“你怎么活下来的?”

渡雪时眼眶泛红,委委屈屈地解释:“是花十二的蛊,还有……我的医术。”

“那……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我说了的,更简单的法子就是这个,可……”

渡雪时一时语塞,当他看到夏景闻布满血丝的黯淡疲惫的眼眸时,尤其那双眼睛深切、刻骨又眷恋地凝视着他,他竟不敢再编下去了。

这个时候,夏景闻俯身抱他时,在耳边轻轻低语:

“幸好,你活着,五年、十年,我依然记得你的样子,”

然后将脸埋进渡雪时的脖子里,喃喃地道:

“这就够了”

不太一会儿,就这个姿势睡着了。

夏景闻三天三夜未曾合眼,现在看到渡雪时安然无恙,便再也撑不下去了。

当醒来时,窗外下着大雨,花墙零落,叶落纷扬。

他扭动酸疼的脖子,看见渡雪时正拿着一把匕首对着镜子在脸上比划,奇怪地问:

“你做什么?”

渡雪时回头,笑脸融融,道:“牢中渡雪时已畏罪自杀,我若想跟着你,这张脸是断断不能要了。”

“所以你就想在脸上划拉几刀子,觉得旁人就认不出你了?……呵,死了一回脑子就不好使了?还是花十二给你出的馊主意?”

“这,是我自己想的……”

夏景闻起身,半跪到渡雪时的面前,忽地问他:“我是不是从未为你做过什么?”

渡雪时拿匕首的手颤了一颤,落寞地垂下眼睑,但还是强作欢笑,道:“为什么这么问?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只要准许我一直留在你的身边,我便满足了。”

“其实……你不用这么委屈自个儿,我已经想过了,你要是死了……那就算了,但如果活了下来,我便补偿你些什么。”

“是……什么?”

夏景闻拿掉渡雪时手中的匕首,十指相扣,道:“带你走。”

“去哪里?”

“回雪国”

末了,夏景闻又仰起脖子舔了一下渡雪时的嘴唇,认真地道:

“我许诺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18章 第十八回 尾声

“这么大的阵仗,都是来送我的?”

夏景闻有三位兄长,听闻他要走,竟都抛下政务来送行。

新帝没有理睬夏景闻,反而对渡雪时十分在意,上下打量了许久,方道:

“这位公子好手段,我这个傻弟弟往后就托付给你了。他没什么心眼儿,请你好生待他。”

“嗳嗳什么叫‘没什么心眼儿’?大哥,你这是骂我的吧?”

二王爷拍手叫好:“走了好啊!这个金阙城实在没什么好样儿的,等我闲暇时就去雪国逛一圈,看那儿到底有什么好,值得父皇、小七还有你都一个个往那儿跑。”

夏景闻更烦了:“不不,请你不要来,就你那爱折腾闯祸的性子,我怕‘买卖楼’被你拆了。”

道别之后,夏景闻慢悠悠地骑着马,忽地一叹:“我自小在金阙城长大,这里有我的亲人、朋友,这里……是我的家啊。”

渡雪时伸出手,说:“来。”

“嗯?做什么?”

但还是将手放了上去。

渡雪时用力,夏景闻便脱离马背,身轻如燕落到了渡雪时的马上。二人共骑一马,慢悠悠地往前走。

渡雪时说:“再过几日便是清明时节,应能赶上。”

“啧真是一报还一报啊,我家老头子辜负了你爹,现在你拐跑了我。到了渡景的坟前,你大可以邀功啦!”

渡雪时笑而不语,双手圈着他的腰,将下巴搁在夏景闻的肩膀上,朝他耳边细细柔柔地吹气。

夏景闻霎时领会:“无邪,你真是越来越合我的心意了。”

然后扭头咬上渡雪时的嘴唇,张开嘴巴,任他的火舌侵入。

正在此时,一道怒不可遏的男音突兀地响起,仿佛就在附近——

“光天化日之下,你二人知不知羞耻?!”

不知羞耻的二人齐齐回头,见一辆马车飞奔而来,一全身裹了雪白裘衣的男子高高站在骏马上,高贵冷傲的凤眼要喷出火。

夏景闻笑着问:“你俩也来送我?”

花十二忙把夏景桐拽下马,仔细地护在怀里疼宠。他谄笑着摇头,狡黠的目光望向渡雪时,答道:

“我们回雪国去,正好儿顺路,一起吧。”

渡雪时脸不红气不喘,点头:“好啊,路上热闹些。”

这一路果真很热闹,夏景闻、夏景桐兄弟俩时不时吵嘴,花十二不敢拦,渡雪时含笑看着不愿意拦。

清明时节,梨花似雪。

渡雪时站在渡景的坟前,想到那晚月老庙抽的下下签,虽说心寒,但解签的八字另有玄机: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算计又如何,你终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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