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桃拉满弓箭射下去,也没能伤它分毫,甚至越发激怒,恨不得直接扑上来撕咬……
素日里一向沉稳的绿桃不禁皱起了眉:“怎会如此?”
反观绿桃虽不会武功,但也是一个劲儿往狼身上洒毒粉,结结巴巴道:“算算月份,恐怕是……母狼肚子里有了崽,公狼出来狩猎的,所以比平常要凶猛许多。”
红杏欲哭无泪,她怎么老是出馊主意,这下好了,牵连到长公主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好在野狼怕火不敢靠近。
他们举步维艰,向林外走去,眼看就要出去,慢慢身后也没有了狼嚎声。
顿时众人松了口气。
梁嗣音受不了马背颠簸,脚踩到地面时一阵晕眩,差点昏过去。
幸好有绿桃红杏在,稳稳搀扶住。
绿桃担忧道:“殿下没事了,奴婢扶您回去歇着吧。”
梁嗣音抬眼四周没了护卫身影,她自责道:“今儿是本宫对不住你们,你们也该好好歇着。”
实在太莽撞了。
红杏摇头:“其实奴婢们也想再去看一次,并不是殿下的问题。”
说完,马蹄四踏,耳边嘶鸣起,
梁嗣音回头,是一只跟在她们不远处没被发现的野狼,正张牙舞爪扑着俊马。
随即扑了个空,继而将注意力转到了三人身上,谁都没有预料,野狼猝不及防地冲了过来。
目标便是中间的梁嗣音。
绿桃拔出长剑顺势刺过去,伤了狼点皮毛,地面落下随即一簇灰。谁能想野狼再次扑了上来,眼看就要抵挡不住,伤到梁嗣音。
危机时刻,她眼前闪过袭黑袍,用血肉之躯硬生生挡下这一利爪,那人反手持剑噗嗤一声割断野狼喉口,干净利落,不费吹灰之力。
狼是死了,人也没好到哪儿去。
裴璟后背血淋淋一片,他强撑着意识,看到梁嗣音完好无损,缓缓笑了:“殿下,臣……臣来迟了。”
梁嗣音从惊吓中回神,她不着痕迹退后几步,无意识与裴璟拉开距离:“多谢裴将军。”
客客气气,不掺杂任何感情。
说完,皇帝带着随行太医慌忙赶来,满脸担忧询问:“长姐,可有伤到?”
见长姐无碍,他松了口气,正转身问责绿桃红杏时,被梁嗣音开口打断:“是臣一人所为,陛下要罚就罚,不关别人的事。”
梁易萧耳闻不好说什么,只能摆手作罢:“太医,裴卿怎么样了?”
太医面露难色:“裴将军不太妙……他浑身上下都是伤,旧伤大抵是半个时辰前留下的,凡人跟狼搏斗那么久能活下来,已是奇迹。”
梁易萧一顿:“你们把裴卿抬下去好好医治着,莫要出了差错。”
梁嗣音看向倒地不起的男人已然昏迷了过去,她半敛着长睫告辞:“臣先回去歇息了。”
裴璟是死是活,与她无关。
第33章 准了婚事 埋十二下
帐内, 萦绕着一股淡淡血腥味儿。
太医们进进出出,埋头一言不发,忙得不可开交, 所有注意力全在床上躺着, 昏迷不醒的裴璟身上——
男人上半身缠满了白色细布,与他独有的古铜色肌肤完全划开了两个界线,唇色毫无血色,只留胸口处微弱起伏,以此来证明人还吊着口气。
床下是一盆又一盆染了红的水, 里面堆积着数不清的纱布。
为首的老太医拂了一把银灰长须,百思不得其解道:“这裴将军闲来无事,非要跑去跟狼斗, 明摆着是不想活了。”
旁边不知情的小太医问道:“师父, 裴将军是为了救长公主,何来闲事一说?”
老太医摇头:“昨夜里死的只有一头狼, 可裴将军身上足足有十几道不同的狼爪印,想来在林子深处就有过交战,也是不懂这样拼命作甚?”
小太医挠头, 左思右想, 他胡乱猜测道:“师父,会不会是将军想猎杀几匹狼, 故来给陛下得个好彩头,以此来讨要一份赏赐?”
老太医长叹一口气, 摆手:“罢了,医者救人无须管那么多旁的事。可惜,裴将军如若想再次提刀一战沙场,怕是难加难……”
伤这么重, 能活下来已经是非常人所及,其余的全靠自己的造化了。
昏睡不醒的裴璟何尝不是在受煎熬,他眉头紧蹙,冷汗顺着侧脸缓缓流下。
梦中,是场景重现——
无边无际的夜,他穿着身玄袍躲在离梁嗣音不远处的树上,似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低头俯视是流萤漫天而起,映照美人过清澈的眸,似春日花开,柔软又恬静。
恍惚间,裴璟又见到了将军府夜夜为自己坐在石阶前掌灯的女子,苦苦等待就为见他一面。
但仅仅须臾功夫,她眼神又恢复疏离,样子高高在上贵不可攀,成了裴璟无法触及的长公主。
狼嚎四起,裴璟从树上腾跃而下,稳稳落地,双手从腰间抽出了长剑,而后握紧为其拖延时辰断后。
银光乍现,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待身后马蹄声渐远,他剑眉舒展,才后知后觉伸手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
是狼血或是人血,都不重要了。
野狼众多,裴璟只是伤了皮毛,达到阻拦目的后,便忙不迭遁入黑暗中,往林子外踉踉跄跄追去。
没成想,他踏出深林没几步就听到了马嘶鸣声,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看到梁嗣音命悬一线,他顾不上身体疼痛,脑袋空白,几乎靠着最原始的本能,挡在面前,毫不犹豫用背部硬生生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