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两个壮汉跟着走了巷子,其中一个边走边嘀咕道:“大哥,不会有诈吧?”
另一个低声盘算着:“她个弱女子能有什么能耐,我看钱袋里有不少好东西,要是落到我们手里起码两三年不愁吃喝,回头再把那小妮子一卖,直接赚大发。”
这些一字不差落进了梁嗣音耳中,她几乎没有犹豫,稍稍抬手向侍卫下达命令。
须臾间,团团围住。
把方才还极度嚣张的两人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没天理了,大庭广众之下竟然私自……”
叫喊声说一半。
银光乍现,长剑出鞘——
梁嗣音一身红衣从暗处缓步走来,狐狸面具顶在脸上,显得诡异,她手持长剑直指壮汉胸膛,不过分毫。
眼看就要刺进去,壮汉立马闭紧了嘴,本能意识让他吞咽着唾沫。
梁嗣音俯首而下,嗤笑一声:“天理?本宫就是所谓的天理。”
此时,他们才意识到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后悔万分,满眼都是恐惧。
“带下去,让官员来处理。”梁嗣音转身吩咐侍卫道,“莫要惊动了外头百姓。”
“是。”
侍卫们得令,随即绑着人去了官府方向。不过一瞬功夫,巷子中再度恢复了平静,仿佛先前全是错觉,图谋不轨的壮汉也似乎从来没存在过。
梁嗣音手里握着的剑早已归还了侍卫,她抚平略微褶皱的衣袖,向着长街走去。
而绿桃红杏也发觉了自家主子不在原来茶摊,顾不上旁的四处找寻,猛地听见有嘶鸣声响起,在长街尽头奔来一匹受了惊的马。
惹得百姓连忙回避。
梁嗣音刚出小巷看到的就是这一场景,她本来想避开,没成想看到了先前在茶摊托小二照顾的女孩,被人挤得即将摔倒。
无助又可怜。
梁嗣音心头一震,一步并作两步,把小女孩拉过护在怀里,柔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可梁嗣音还是低估了人群挤压的力量,即便是她也被撞得摇摇欲坠,险些站不住脚,可想而知留小女孩一个人会有多严重,甚至会威胁到性命。
就在她坚持不住时,有一道力量在身后护住了自己,梁嗣音无意识转头,看到了那张在石桥上隔湖相望的玉兔面具。
周围的人躁动不安,将两人挤得愈发接近,直到兔子面具的唇,阴差阳错贴上了狐狸面具的耳朵。
梁嗣音可以感觉到对方呼吸明显一滞,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藏着些许小心翼翼。
靠近又远离,他刻意不去触碰那份来之不易的美好。
小巷口昏暗。
他们被挤进去,只看得清个大概轮廓,梁嗣音分心照顾着小女孩,根本来不及思考对方是谁。
半晌,长街外马嘶鸣声逐渐停歇。
人群才缓缓停止躁动,将停下了后退逃离的脚步,这也让梁嗣音松了口气,见怀中护着的人没什么大碍后。
鬼使神差的,她抬手触摸到玉兔面具,想要拿下一探究竟。
可突如其来的大掌握住她的手腕,阻拦了梁嗣音的下一步举动,指尖发着细微的抖动。
男人很快又松开,踉跄退后几步,在原地停留一点,转而埋头混进了熙来熙往的百姓中,无迹可寻。
继而,小女孩拉着梁嗣音的袍子,不解问道:“姐姐,他怎么走了?”
第42章 以身养药 埋二十一下
巷子口乌泱泱的人散去, 梁嗣音视线顿时开阔了许多,她摸着小女孩的脑袋,摇头回答:“不知道。”
慌忙离去的男人身影跟裴璟很像, 却又不太像, 最起码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轮廓消瘦很多。
病殃殃的,似乎拿不起刀枪。
正想着,绿桃红杏急匆匆赶来:“小姐,您没事吧?都怪奴婢们未曾注意。”
“无妨, 皇城脚下不会出什么事的。”梁嗣音看了小女孩一眼,问,“等姐姐处理完你的伤, 就送你回家好不好?”
小女孩听了, 眼眶随即一红,长而弯的睫毛浸染了层朦胧水雾, 哽咽道:“姐姐,我没有家了,他们都说我是没爹没娘的孤儿……”
“不会的。”梁嗣音小心翼翼将小女孩的碎发挽到耳后, 问, “姐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如实告知:“我叫忆欢, 回忆的忆,欢快的欢。”
忆欢……
真是个好名字。
梁嗣音拉过忆欢的小手, 站起身来:“忆欢,姐姐接你回家好不好,保你衣食无忧。”
忆欢仰着头,先是犹豫, 又看见绿桃红杏弯起眸子冲她笑,而后紧紧勾住了梁嗣音的手,点头:“好。”
在之后的相处下,梁嗣音了解到忆欢身世并不太好,早年爹娘外出经商杳无音讯,从小与祖母相依为命。
祖母年老病重去世,忆欢被迫落到了先前被梁嗣音按在地上的壮汉手里,来为其卖命……
好在,长公主府邸有白明煦,两人之间年岁相仿,时常在一起玩闹,倒也让忆欢开朗不少,没有先前那般郁郁寡欢。
三日后,一缕光散进雕窗,不偏不倚照过美人眉眼,脖颈间青丝游离,衬得肤色愈发冷白。
她端坐在长桌前,衣袍来回轻晃,慢慢翻过书卷,指尖泛着淡淡粉意,似是画中人再现。
红杏低头,迈着小碎步端来药膳:“殿下,时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