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把握便好,昨日见过北幽送来的那位就是药引,你今个儿去瞧瞧。”梁嗣音拿出一枚玉佩,递过去,“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本宫允的,没人为难你。”
“是,奴婢遵命。”红杏虽应下,但心底还是不免忐忑,真如自家主子所说药引是北幽送来的,那药方想必也脱不开干系。
这么说来,裴将军也跟北幽有牵连,可……一切巧的太突然,又不得让人深思。
见红杏欲言又止,梁嗣音也看出她的疑虑,道:“你只管做,旁的无需多心,出了事自有本宫担着。”
现下只有印证过药引,确定药方无误,她才能安心些。更重要的是,留给梁嗣音在云国时间不多,有些事动作得加紧。
“还有叫绿桃备车,要出宫一趟。”
“是。”红杏点头,“奴婢这就为殿下梳妆。”
*
马车安稳停在林间,绿桃扶着自家主子担忧道:“殿下,奴婢跟着您去吧,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梁嗣音顺势拍了拍她手背:“也好,有劳你了。”
这次出宫梁嗣音只带了绿桃一个人,为的是见故人清净些,此前她吩咐寻找过蒲欢下葬之地,这些日子宫里事多耽搁了。
细细算起来,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来看过蒲欢了。
梁嗣音如先前一样烧完纸钱,人盯着墓碑动也不动,回想着将军府时两人的点点滴滴,喜怒哀乐。
眼前朦胧的水雾缓缓模糊视线,一切都回不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绿桃出言提醒:“殿下,奴婢瞧着天快要下雨,还是先走吧。”
“好。”梁嗣音平缓了好一会儿心绪,“你可碰到还有什么人来过?”
她注意到旁边并没有什么杂草,周遭也没有太过乱,反而井井有条,其中有些不属于自己的痕迹。
绿桃如实相告:“奴婢记得曾撞见过谢大人一次。”
“谢淮之。”她搭着绿桃的手走向马车,“倒是为难他了。”
入了秋的天,总是多变的。
不过片刻,淅淅沥沥的小雨便成了瓢泼大雨。
林间小路本就不好走,雨势大起来,地上随之变成泥泞一片。
也是不巧,梁嗣音马车的车轮陷进了泥里,一时进退两难。
绿桃从外面挑开帘子,探进身来:“殿下,奴婢见不远处有户人家,刚刚下去拿银钱,知会了那家一声,想是会过来帮忙的。”
梁嗣音应道:“好。”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车外传来谢淮之清润的声音:“殿下安好,如不嫌弃,还请去臣寒舍一避。”
闻言,梁嗣音搭着绿桃的手走出了马车,抬眸看到的是男人在大雨滂沱中撑一把油纸伞静静候着,那双桃花眸中流露出几分焦急,正向马车这边望来。
见梁嗣音出来,他一个上前将伞倾斜,解释:“此路雨天马车难行,故带两匹马来,马性子极其温顺,不会伤人的,好过脏了殿下的裙摆。”
梁嗣音一阵恍惚,昨夜裴璟对她说的话不知不觉在耳廓响起:只是前面的路不好走,让臣陪着殿下,以免污了裙摆。
“殿下?”谢淮之一声轻唤拉回思绪。
等梁嗣音反应过来时,发觉自己已经踏进了屋子,屋内虽看着简陋些,倒也干净。
谢淮之温了壶热茶,端在桌上,望向眼窗外的雨幕,道:“也不知什么时候停,委屈殿下了,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坐下吧,在你家不必拘束。”梁嗣音边打量着眼前边说道,“本宫记得谢大人的住处好像不是在这儿。”
谢淮之微微点头:“这是臣家母此前住过的地方,最近是母亲忌日,故来这边住几天,不曾想无意中遇到了殿下。”
“本宫唐突,实在没想到会提起你的伤心事。”梁嗣音喝了口茶,询问,“隔壁瞧着还有一间。”
谢淮之回道:“住处简陋,只有两间屋子,隔壁存放着些母亲和小妹的遗物,殿下千金之体,还是不要去了。”
“本宫曾听说,你的小妹是在将军府死的,怎么没见你报案。”说这话的时候,梁嗣音握茶盏的手一紧,“你难道不想抓住凶手吗?”
“自然是想的。”谢淮之苦笑,“说到底也是蒲欢先失手杀了旁人,她怨不得别人,况且凶手早就葬身在那场火海里,死了。”
梁嗣音低喃:“……死了?”
不,可蒲欢分明是在她怀中死的,是被裴璟一剑刺死,眼睁睁看到绝对无法抵赖的。
凶手除了他还会有谁,实在难以接受。
思及此,梁嗣音心口突然被狠狠扎了一下,压得人喘不上气来。
“啪”杯盏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紧接着屋内陷入死一样的沉默。
谢淮之明显被眼前场景吓了一跳:“是臣的茶不合殿下胃口吗……臣该死,请殿下恕罪。”
说着就要顺势跪下去,好在梁嗣音及时打断:“是谁?”
谢淮之一愣,慢慢起身,如实告知:“小妹去世后,我曾去过将军府拿了些遗物回来,中间放有两封书信,一封是给我的,另一封则是留给名叫白玉姑娘的。”
“我听小妹提起过这位姑娘,好像是裴将军带回来的外室,当时我本有意把信送过去,可碰到些事耽搁了。”
“后来,那位姑娘就没了,信自然也没送出去,给我的那封中有写是柳尔蓉和身边的嬷嬷逼小妹服毒的,尸体我看过有中毒迹象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