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敢。”李席玉笑,“只要我在约定时间内没有回北幽,或者和亲失败,那么很快这座宫殿将变成废墟,我说到做到。”
“裴璟,你身为将军应该知道,我从来不打没有胜算的战,你以为我当初为何选在此处休养生息,自然是有道理的,我劝你该以大局为重。”
“毕竟,你和她,还有梁易萧曾经都是我不可多得的朋友知己,我不想因此伤了和气。”
“再者说,曾经你那般对她,难道还奢求可以重归于好吗?”
“你……”裴璟话没说完,一股气憋在心头出不来,他捂着胸口单跪于地猛咳,长剑也随之插入泥土之中。
李席玉见状,伸出手指拂过自己脖颈,一点鲜红的血流在指尖,在黑夜中尤为刺眼,他轻啧:“还真是不留情面。”
话音一落,李席玉蹲下身子与裴璟平视,手也没闲着把起脉来,语气一如从前:“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裴璟嗓音嘶哑,甩开对方:“我不想……”
李席玉打断:“坏消息你还有不到一年寿命,好消息只要好生静养或许有救。”
裴璟站起身:“为什么帮我?”
“我是北幽新帝不假,但我也是名医者。”李席玉仰头,“曾经我知晓自己并非君子,也为此利用杀害了许多无辜的人,当然其中也包括你们。”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从前是逼不得已,现在补偿过也算两清,以后见面就不会心慈手软。”
倒也不是李席玉突然改了性子,只是最近他常常梦到死去的母妃,嘱咐他要与人为善,切不可杀意太重,将人逼得走投无路,最后鱼死网破,得不偿失。
要想达到目的,对方心甘情愿,实为上策。
不可操之过切,反而适得其反。
裴璟强撑着身子,一字一句道:“我该死,但她是无辜的,和亲你会害了她的。”
李席玉挑眉,反问:“你非她,怎知她不愿?”
第50章 死因真相 眼见不一定为实
堂玉殿。
梁嗣音屏退左右, 面前是一壶烧好的酒,和两盏已然倒满的羽杯。
半晌,窗被推开, 人影裹挟着凉风而入, 地面倾泻出些许月色。
“殿下,好兴致。”
随着窗“吱呀”一声,仅有的光影也慢慢吞没。
梁嗣音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人,问:“救皇帝的法子是什么?”
李席玉抿了口酒, 回:“法子,早就送来了,而且你方才也见过的。”
梁嗣音思索片刻, 迟疑道:“你是说……送来的美人姜漱, 她是医者?”
“并不是。”李席玉坦言,“她是我训练许久的药引子, 专门送来给皇帝治病的。”
“人如何做药引……”梁嗣音说出心底的疑惑,“她长得很像蒲欢,也是你做的?”
李席玉没否认:“易容之术罢了, 需要心甘情愿才行, 至于她本就命不久矣,想来报恩的, 我可没强迫。”
“之前去北幽假冒你的长公主亦是如此,不过她大仇得报, 已经死了,也算圆满。”
“人做药引无非有两种方法,一是将自己的血放入药中服下。”李席玉语气停顿,“二则是阴阳交合, 行鱼水之欢。”
“到最后,等人治好药引没了作用就会慢慢消亡,简而言之是以命换命的法子,说起来残忍,但这何尝不是一种成全彼此的良药。”
说完,李席玉从怀中掏出一张药方,狐狸眸半弯:“你若不信,大可请身边信得过的太医瞧瞧,我不会害他,这同时也是我求娶你的诚意。”
梁嗣音伸手接过:“多谢,我记得当初好像是你一次次来杀我,怎么倒反过来要和亲,此举可不像从前的扶玉,要说是你动了所谓真心,我不信。”
“殿下说笑了。”李席玉挑眉,“我千里迢迢而来,不为真心是什么,难不成来送死吗?”
“说不准。”梁嗣音收好药方,“我可以去和亲,但说好了要约法三章。”
“哦?”李席玉来了兴趣,“殿下就笃定我会答应。”
“不答应也可以。”梁嗣音将杯盏的酒缓缓倒在地上,冷冷开口,“那去和亲的只能是一具尸体。”
*
天蒙蒙亮,红杏从宫殿外走来,小心撩开帘子,向内望去,是自家主子熟睡的身影。
不同于往常,殿内弥漫着淡淡酒味儿,床榻边丢着一盏空空如也的酒杯,红杏弯腰收拾好残局,正要离去煮醒酒汤时,梁嗣音转醒:“你过来。”
“是。”红杏福身,“殿下有何吩咐。”
“本宫头痛得很。”说着,她拿出昨夜拿到的药方,“你瞧瞧,可有什么头绪。”
红杏接过,只是扫了一眼,脸色便越来越难看,她此前见过裴璟的那张,和面前的除了个别药材对不上,其余的可谓如出一辙。
“敢问殿下,这是……?”
“无意中得来的。”梁嗣音自然注意到了红杏的神情变化,她起身,“本宫问你,对皇上的病有用吗?”
“有……”红杏实情相告,“只是需要一味药引相辅,假以时日可恢复如初。”
如果说以前红杏绝对没有万分的把握,但自从用了裴璟的药方和药引,再加上梁嗣音的身子骨确实恢复到九成左右,腿疾也完全治好,否则她断不能说出肯定能治好皇帝的话。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撒不得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