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们很快就会有孩子的。”
谢正羽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待他迈出院门时,突然听到杂乱慌张的叫喊。
“走水了!来人呐!”
回过头去,身后的厢房已然是火光冲天。
炽热的火焰在眼中跳跃,谢正羽蓦然转身离去,这一次不管身后传来什么样的声音,他都不再回头。
丛林间数马奔腾,枝叶狂扫,宛如刮过一阵龙卷风。
还不够快。
领头的白衣男子猛然挥鞭,伏身贴马,穿梭于丛林之间。
三日前。
金陵行宫内。
沈淮之长跪于床榻前,聆听阵阵轻咳。
皇后被青黛搀扶着坐起,翠羽得了眼色随即将手中的密信递给沈淮之。
谢正羽举兵谋反,京城沦陷,公主有难。
沈淮之怔然,瞪大眼睛抬头盯着被人搀扶着坐直的女人。
“这是今早本宫眼线传来的密报。”
皇后举着手帕掩住双唇,又是一阵猛咳。
“娘娘!”
皇后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她长叹口气,意味深长道:“槿熙是本宫的女儿,本宫怎么能丢下她一人不管,你们在京中之事,所作所为,本宫都知道。”
她厌恶地藏起手帕中央的那一抹鲜红,压低了声音道:“本宫时日不多,想来是不能再见上槿熙一面了,你可要替本宫,好好照顾好槿熙。”
皇后将沉重的脑袋埋在青黛怀中,无助地掩面痛哭。
“微臣遵旨。”沈淮之压着喉咙涌起的石块,哽咽着朝皇后磕了三个响头。
“青黛会带着本宫回京,至于这行宫的侍卫,你想要便带了去,定要护好槿熙。”
“孙毅正已然得本宫书信,自会在城门与你会合,你只管放心去,一切以槿熙为重。”
皇后扶额,昏昏沉沉地倒在青黛怀中喘息。
“是。”沈淮之再叩首,随即走出行宫准备出发。
才迈出大殿门槛,忽而听到一阵哭声,紧接着一声呼喊:“娘娘薨了!”
殿前殿内,众人跪拜哭泣。
众臣听闻冯程失踪之事,虽心中恐惧疑惑,却是无一人敢言。
处理完手边的事,谢正羽马不停蹄地赶回公主府见她,此时太阳已经下山,天边只留下一抹橙红。
听闻她几乎一日没有进食,谢正羽随即将御厨都找来,命其各式各样都做一份送到主屋去。
“槿熙。”
迈入屋内,又见那两个碍事的侍女挡在眼前,谢正羽不禁拧起眉头凝望。
“月见,紫苏,你们都下去吧。”
刘槿熙突然有了精神,她一把掀开被褥从床榻上爬起,熟练地将腿伸进鞋靴内站起。
“公主。”
谢正羽阴晴不定,她不想连累旁人,刘槿熙再挥手,执意将两人遣散。
如此一幕,实在难得。
谢正羽露出温柔的笑容,放轻脚步朝她走去,追随在她身后坐在案前与她对坐。
“槿熙,你可觉得饿了些,我这就让人将饭食送来。”
“不必。”
她轻咳两声,抬手拿起长案上的那半碗燕窝,一勺勺往嘴里送。
难道是因为他来了,她才有了食欲?
谢正羽愈发觉得心中庆幸,对坐闲聊,他静静看着她用膳,这是他梦里才有的事。
直到那白瓷碗见底,谢正羽才开口说话:“要不要再吃些,我命人将御厨都带来了,厨房内备着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不必了,让他们回去罢。”
眼底没由来的厌恶,刺痛了他的心。
为什么?
他没问出口。
“现在可以说说李宅的事了么?为什么?”
她的眸光闪亮着金光,照得他阴暗的心底发暖。
“好。”谢正羽温和地笑起来,伸出一只手轻抚她的脑袋,“因为那李宅家主发现了我的身份,我没办法呀。”
刘槿熙忽愣,尖细着声音从嗓门中挤出“哼”的一声。
“为什么是我?”
“嗯?”谢正羽没明白此话的含义,“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我?”
她咬牙重复这个叫她作呕的问题。
“因为,你是第一个。”
谢正羽眯着眼望着她笑,思绪回到了过去:“我们是天生一对,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她只手抓住放在她头上的那只手甩开:“我此生最后悔之事就是遇见你。”
门口突然出现了个人影,是个侍卫。
那侍卫犹豫许久,也没有勇气迈入这道低矮的门槛。
谢正羽见她望着门口发呆,下意识便扭头循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侍卫见被两人瞧见,只得硬着头皮往里走。
“什么事?”语气中明显是满满的不快,他最是厌恶有人打扰他们独处的时光。
那侍卫生怕谢正羽一生气便砍下他的脑袋,几乎是高声喊了出来:“沈大人已经攻到城门!”
怎么会?难道是,母后?
刘槿熙又惊又喜,可又觉得害怕,皇后产子后身子孱弱一直没见好,若是知道这事岂不过度忧思伤神?
她又悲又喜,竟抢先在谢正羽之前问道:“城门可被攻破了?”
赤裸裸的欢喜叫谢正羽咬牙切齿,她也只有在说到沈淮之时才会两眼放光,他恨不得即刻杀到城门将沈淮之大卸八块。
那侍卫惶恐,时不时偷瞄谢正羽的脸色,等待着指令。
“看好公主。”
谢正羽只闷闷地聊下这么一句话,便气冲冲地大跨步消失在眼前。
“月见,紫苏,给本宫梳妆!”
那侍卫不知所措,也不好再继续留在此地,便到外边去将谢正羽的吩咐传达给其余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