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身边还有五六具躺尸,看上去都是这个宅子里的人,尸体遍身刀伤,血肉模糊,再加上昏暗的灯火随风摇曳,刘槿熙有些分辨不清。
女人一眼救看到站在门口的女子,她张大口,还没发出声音。
只听“咻”的一声,女子和婴孩也倒在血泊之中。
鲜血四溅,血流成河。
男人转过身来,突然收住刚抬起的腿,眉眼之间的刀疤随着眉毛拧在了一起。
是那个撞倒她的男人。
“滴——滴——”
她循声瞄两眼刀尖顺流而下的血滴。
寒光飞闪,墨色的瞳孔中出现一把利剑,愈来愈大。
双腿像脱缰的野马乱窜。
外面还有很多居民,只要大家齐心协力……
“砰!”
紧急之下,男人朝着她丢去一把火。
庆幸的是,火把没有砸中她,可却堵住了院门,这院子早就提前被人浇上油水,霎时间,火势顺着周围的茅草蔓延,院门的梁柱被烧断,伴随着熊熊大火重重地砸落到地上,彻底堵住唯一的出口。
那人步步紧逼,她终于背靠梁柱。
逃不掉了。
脑里闪过无数的过往。
早知如此,应该好好听母后和父皇的劝告。堂堂一国公主,难道要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吗?
不如装死?或者装失忆?
只要让那人知道她死了,就可以了吧。
刘槿熙强装镇定,假装撞向一旁的柱子,“哎呦”一声,瘫倒在地。
那人影明显一愣,不知道她耍的什么诡计,等他回过神来正想上前去查看,忽闻一阵马嘶声,随即是捕快们的喊叫声以及被打开的火墙,他只好悻悻翻墙离开。
人声嘈杂,紧靠在地面上的耳边传来阵阵轰响,刘槿熙睫毛微动,半遮半掩挤出细长的眼缝。
已经没了人影。
她得意洋洋地扶着梁柱爬起,拍去身上的尘土。
“姑娘?”
突如其来的响动着实吓了她一大跳,她一下没站稳,脚一滑,严严实实头撞梁柱。
顿时头晕目眩,两眼冒星,而后就没了意识。
沈淮之默声观察片刻,确定没了声响才上前查看。
只见女子一袭黑衣,腰间是黑色的皮质粗腰带,头发利落扎成马尾,腰间还配着一把长剑,颇似一位侠客,倒不像是宅邸里的人。
“姑娘?”他试探两声。
无人应答,俯下身子,这才发现她头上渗出的鲜血,不由得心里一咯噔。
“大人!凶手跑了!”
见他沉默,那人又继续道:“没留下活口。”
沈淮终于转头看向说话的人:“曾青,你命人再好好检查一遍,我不信找不出蛛丝马迹。”
曾青点头,发现了沈淮之跟前的人:“大人,这人是?”
“我也不知道是何人。”沈淮之拔出刘槿熙腰间的长剑,长剑干净得直冒寒光,“我看她似乎头角渗血,你快去寻个大夫。”
曾青点头赞同,正要转身离去,忽的又转过身问道:“这大夫,是送去大理寺?还是沈府?”
沈淮之长叹了口气,皱眉凝视着这张美艳的脸低声道:“暂时只能这样了。”
曾青没有上前的意思,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看地上的姑娘,又抬头看看沈淮之。
“你赶紧找两个人来把她抬回去。”
曾青回头瞥了眼忙碌奔波的捕快们,面露难色,犹豫道,“今早刑部跟我们借走了不少人,如今怕是腾不出人手。”
沈淮之为难,可曾青说的句句在理,新官上任不到半个月,先是刑部处处刁难,如今又发生这样人心惶惶的案子,他若是处理不好,别说官职,就是脑袋也保不住。
沈淮之心想着,只好抱起刘槿熙,转身焦急地往外走。
“大夫的事情你赶紧去办,这姑娘恐怕知道些什么内幕。”
他似乎想起什么,又赶忙补充道,“还有,这姑娘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说。”
“属下明白。”
沈淮之摘下身上的黑色披风将怀中的女子包裹着,半遮半掩地翻身上马,马不停蹄地赶回大理寺。
大理寺里并无空房,他只好暂时先把刘槿熙安置在自己屋中,好在曾青办事及时,郎中早就在门口等候。
见郎中一会儿皱眉一会儿面露苦涩,沈淮之情不自禁问道:“如何?”
“伤不重,只是有淤血,待我开个药方,每日熬了药用布条包好,轻按在伤口处热敷,待淤血散去便好。”
沈淮之松了口气,至少还留了一条人命。
送走了郎中,可此刻并没有多余的人手,沈淮之只好亲自拿着药方取了药材回来煎熬。
这一来二去,一直忙活到了第二天清晨,不知不觉之中,他竟类的趴在床边睡着了。
鸡鸣破晓,睁开双眼,淡黄色的纱帐映入眼帘,刘槿熙茫然坐起身,一转头,只见一个清秀的男子趴在床边,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盖住了他的双眼。
好俊美的男子!
刘槿熙翻身坐起,趴在床上直盯着沈淮之的睡相。
高耸的鼻梁,长长的睫毛,剑眉星目,好一个标准的美男子!
迷迷糊糊忽觉得一股热气直吹他的面颊,吹得他有些发痒,睁开双目,对视上一双忽闪忽闪的明亮大眼,他着实吓了一跳,沈淮之猛地坐起,却见那姑娘在捂着嘴偷笑。
这是他第一次同女子靠得这么近,回想起方才的情景,白皙的脸不自觉泛起淡淡红晕,一直红到了耳根。
“美男子,你叫什么名字?”未等他说话,刘槿熙便先发制人,顿时让他原本就空白的大脑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