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爷我们请您吃酒,您快把耀祖放了!”
“你这可是行贿!”曾青厉声斥责,却没能吓住老翁,他拼了命地把银锭往曾青怀中塞。
老妪闻言似是发现了事情的本质,她突然翻身从地上利落地爬起,拽过老翁的手臂道:“哎!这点钱怎么够官爷们吃酒!”
她跨在老翁跟前,满脸堆笑地望着曾青道:“这样,给我们两日,不!一日,一日,我们再多给点。”
老翁会意地狂点头。
“你们哪来的钱?”曾青连着后退几步,与两人拉开距离。
“招娣有钱啊!”
老妪猛地拍了一下老翁的后背,他赶紧撑开双手捂着嘴巴。
“你们方才不是还说独子?怎么平白无故多出来个女儿?”曾青冷嘲热讽地抱臂俯视着两人。
“哎呦!”老妪一拍大腿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然就是外人了嘛!”
沈淮之突然出了声:“唐向明是她的郎君?”
“对对对。”老妪难为情地笑了笑,“你们认识他啊?”
“他死了,唐向明身上有支银簪,你们可认得?”沈淮之示意曾青将银簪拿出。
“这是我前几日丢的。”春娘快步走上前来,错愕地接过银簪捧在手心确认,“怎么会在他那?”
“好啊!”老妪气得大叫,四处张望,抓起门边的扫帚欲要朝着春娘挥去,“贱蹄子!你居然敢背着耀祖偷人!看我不打死你!难怪这几日老是找我们要钱!”
曾青一把夺过扫帚丢在地上,老妪吓得愣在原地,他回过头去朝着低声哭泣的春娘问道:“你说说,怎么回事?”
“我真的不知道。”春娘委屈地擦拭源源不断溢出的眼泪,“真的和我没关系。”
曾青叹气,茫然地看向身旁的沈淮之,又继续问道:“你再好好想想。”
“对了。”她突然止住泪水,“耀祖离家的那日一直问我要银两,可我实在没有,后来就发现抽屉里的银簪不见了。”
“我们家供你好吃好穿,你竟敢污蔑我儿子是小偷!”
老妪气得大叫,伸出手欲要扑上来与她扭打,捕快们见状纷纷冲上前去控制住老妪,将老妪老翁和春娘隔开。
春娘哽咽着冲上前去掰开捕快拽着老妪的手,任凭皱缩的手掌使劲拍打在背上,老妪似乎是使完劲,她气喘吁吁地抿嘴瞪着春娘,另一只手扶着她喘息。
她不解春娘何故如此任人挨打,刘槿熙移开目光,转身走到内院。
片刻之后,沈淮之和曾青也走了出来。
几人默不作声地翻身上马,朝着大理寺的方向前行。
“好无赖!”曾青回想起方才那老妪老翁的嘴脸便觉浑身起疙瘩,他抱着双臂“噫噫噫”地乱挠。
捕快大多去铲雪找寻线索,门口只有两个守卫,走了许久也没有看到什么人。
身后的热气不见了,她走了?沈淮之掂量着放慢脚步,却没有勇气转过头去确认,既紧张又失落,他默默地迈入书房。
这间书房的他在大理寺办公时专用的,前面包含一个小院,书房不大,一张软榻,一张长案,还有一张圆桌和四张木凳以及两个木柜就充斥了屋子的空间。
案前的香炉飘散出令人凝神的清香。
忽而身后一阵风,门砰的一声就锁上了,他猛地回头,却见刘槿熙鬼鬼祟祟地挡在门前,双手紧张地背在身后。
“你做什么?”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惊慌无辜的小脸激起心中的涟漪,他故作镇定,双手克制地停放在腹前。
“美男子——”
眼见她欲要凑过来,沈淮之急忙侧身闪躲,继而冲到门前用力拉扯,只听到铜锁撞击木门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你!”沈淮之恼羞成怒,低吼道,“公主请自重!”
“自重?你装什么装?我堂堂公主放下身段,故意制造机会只为解开误会,到你这就成叫我自重!”
她抓起案上的长剑劈开木门,怒气冲冲地将长剑甩到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曾青听到两人争吵,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小跑过来,只见门倒塌在地上,一把长剑躺在碎木之中。
“大,大人……”
“滚!”沈淮之低吼着坐在案前,无视地上的木屑便开始翻阅公文。
曾青不敢再往前,只好先退下吩咐侍从为他打扫。
眼看日落,仍旧没传来一点消息,他决定亲自去看看,才走出小院,正巧碰到从公厨方向走来的周回。
“大人回来了?”周回朝着他身后的小院张望,“公主呢?可有发现什么线索?”
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他下意识拽住衣袖:“什么线索?”
周回更是一头雾水,眨眨眼玩笑道:“您不是和公主一同前去宝光寺寻马耀祖的姐姐马招娣了么?”
“什么?!”
周回心中咯噔,怯怯地试探道:“公主殿下没有告诉您吗?”
夕阳西下,数十匹骏马飞奔于林间,快得看不清影子。
突然转角出现一架马车,“大人!”,沈淮之紧拉缰绳,马儿前蹄高抬,将他甩到旁边的雪地上。
好在雪大,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他没有受伤,沈淮之利落地拍去身上的雪花站起,摆手示意赶来的人走开。
车马前是公主府的护卫。
“公主在马车里么?”
被询问的那护卫看向身边的护卫,回过头来禀报道:“公主已经骑马回府,车内坐着马招娣,公主命我等人将其送到大理寺。”
他这才发觉眼前的马车并不豪阔,是常见百姓使用的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