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得心中埋怨,还不是因为他们,一个个扰得她不能好好休息。
“什么事?”
她冷声绕过他走到圆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喉。
“不是说和沈淮之有关吗?”
“你果然是因为这个才肯见我。”
他的眼底流露出些许忧伤和悲情,好似一个深闺怨妇。
“我累了,你若是没事便请回吧。”
她站起身便打算回屋,果真激起谢正羽的注意。
“且慢,我说就是。”他长叹口气,幽怨地望着她。
“我听闻丹凤门之事实在担心,便派人查了哪些围观呐喊的寒门,竟听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人说,此事的源头是因为一个叫王德封的官员大肆宣扬孟文济造假不堪,又扬言寒门之子穷酸比不得王公贵族们的素质,几人咽不下这口气,这才号召众人一同前去抗议。”
“且这郑郝是个打抱不平的名士,最是见不得不公,想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她不禁诧异万分,没曾想谢正羽动作如此之快。
不过也正好,她当时被沈淮之的事缠身,正为寻找这些人烦恼,只是,也不知这话可不可信……
“那人叫什么名字?”
她决定亲自去询问一番。
“你不信我?”谢正羽的眼底满是悲哀,他叹了口气,“郑郝。”
“多谢。”她停顿几秒,缓慢而警惕地走近他。
谢正羽发现她异常的举动甚是欣喜,只恨不得自己凑上前去,可又怕吓到她,便一动不动地保持姿势,目光柔情地注视着她。
“你一直……”
空气中陷入一片沉默,谢正羽正想询问,又听她道:“都用沉水香吗?”
“是。”谢正羽以为她是不喜欢这个味道,“你不喜欢这个味道吗?我回去改了就是。”
“不是,随便问问。”
她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我乏了,你请回吧。”
这一次他出乎意料没有挽留。
确实有郑郝这人,不幸的是,等刑部的人赶到他下榻的客栈时,人已经失踪了。
刘瑾熙也是傍晚才得到消息。
是一家坐落在东郊的无名客栈,破旧残败,院里的野草从未修饰。
她站在大窗前远眺远处连绵山脉,目光很快回归到窗子上。
窗台异常的干净,屋内虽简陋,亦是干净整洁。
“公主,找了一晚上了,还是没能找到什么。”月见抱着大氅披在她肩上,“刑部的人满京城的跑也找不到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恐怕凶多吉少。”
见她不语,月见劝道:“公主,夜里凉,咱们回府吧。”
几人沿着木梯走下,又闻店家和闲暇的小二议论。
“你们听说没有,那寒门出身的大理寺卿竟然鼓动寒门学子造反,真真可怕!”
“啧,那些官兵不就是查这些事的。”
“原是野心大了想谋反……”
三人正说着忽抬头看见一行人走下,赶忙闭了嘴各自忙活手中的事。
“此事还无定论,是谁传出来的?”
月见从未见她这般恼怒,颤动的手指逐渐收紧握拳,藏于袖中。
“公主息怒,刑部听令公主,恐怕是三皇子动的手……”
月见迅速挥手,命人牵来车马,扶着她坐回马车。
“其余抗议的寒门学子呢?”
她揉着眉心倚靠着坐垫,疲倦地闭上双眼。
“人是找到了,可纷纷都说是郑郝所指使。”
月见见刘槿熙没有回应,她缓慢凑上前去借着月光打量许久,俄而便听见轻微起伏的鼾声。
竟是睡着了。
月见敞开怀中抱着的大氅盖在她身上,又悄然命车夫放慢行车的速度。
这几日突然出了这么多事,实在劳累,月见想着不免觉得心疼。
从小跟着刘槿熙一块长大,见过她所有的模样,亦是见过她一步步谋划改变,没曾想终究还是逃不过命运。
若是当初应着皇后的旨意嫁给谢正羽,现在的日子会不会幸福些?
马车停了,月见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她却自己醒了。
走下马车,眼前是熟悉的背影。
“你怎么来了?可是发现什么?”
她有些不耐烦,冷眼望着这阴魂不散的男子。
“我听说郑郝不见了。”
谢正羽很坦然,他知道她不喜弯弯绕绕。
“谢大人的消息真是灵通。”
“都是我不好,我早该料到的,当时应该抓了人送来……”
刘槿熙斩钉截铁打断道:“此事与你无关,快回去吧,这是刑部的案子。”
她欲要抬腿往前走,左臂却被人拉住,回头一看,依旧是他。
“孤男寡女,谢大人这是想要诋毁本宫的声誉?”
她伶牙俐齿,反倒撩到他心底,谢正羽不禁笑出声来:“公主这般有趣。”
见她冷了脸将要发怒,他又赶紧道:“我有一计,不知公主可否指点一二?”
果真叫她来了兴趣:“什么?”
也只有谈到沈淮之时,她才会给他好脸色,谢正羽心中自嘲,又因她没有甩开他的手而雀跃。
“我从前一直觉得自己运气不好,直到遇见了你,后来仿佛得了老天眷顾,只要想做什么事,便能成什么事,公主若是让我一同协助查案,说不定能更快找到人。”
什么破计谋?!她不由得心中暗暗骂他。
刘槿熙甩开他的手,继续头也不回地往府里走,只剩他一人站在风中注目而立。
她悄然换了身衣裳从后门溜出,仅带了月见一人,藏在墙边的阴影下溜到小巧的马车上,往刑部大牢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