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人都只是受了车邛的贿赂和好处,与他一起贪墨银钱罢了。
至于囤造兵器一事,也只有崂山掌事知晓,不过他也只是听从车邛的吩咐,并不知其身后的人。
证据确凿,这一次车邛彻底没了话说,对这些罪状全都供认不误,但问其受了谁的指使,他始终咬定是自己的主意。
详查下来,牵涉官商勾结的商户有十余个,近些年来,他们给车邛送的钱不低于百万两,加上私采的矿,车邛从中敛财的数额折合成白银竟高达五千万两,抵得上南靖三年的岁贡。
此事在平邑城传开,百姓纷纷难以接受,整日跑到长史府门口去扔烂菜叶子和石头。
刘钦朝提议让车晚清和车时言先搬来府衙住一段时间,可他二人坚持要在府中给季兰亭举办丧事,一直不肯。
按理来说季兰亭是王朝阳的妻子,她身死应在王家发丧,可王朝阳拒不承认,还以不要影响王映秋下月的婚事为由,将王映秋关在府内。
此事传到木清辞耳中,她对王家没有勾结车邛行贪墨一事也极为震惊。
但王映秋的婚事始终是她算计季兰亭而导致的,她也不可能当真不管不顾,吩咐蝶衣下去办了一件事。
*
深夜。
一黑衣人敲晕了府衙大牢门口的守卫,换上其中一人的衣服往里面走,路遇几个巡逻的衙役,也只点头打个招呼。
他在里面转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车邛的位置,他往四周看了两眼,这才出声,“车长史。”
车邛听到声音,立即抬头看去,“你是何人?”
黑衣人压低声音,“殿下让我来救你出去。”
第56章 车邛招供沈榭:我就随口一说,姑娘为……
车邛起身,看到来人正准备开锁,他立即道:“慢着。”
“长史,如今外面正在轮值,我们不能再耽搁时间了,得赶快出去。”
“阁下若是再不停下,我就唤人了,”车邛盯着那人,眼中满是警惕,“你即说你是殿下的人,可有何凭证。”
男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犹豫再三还是从怀中拿出来一个腰牌,“长史可看清楚了?”
车邛走近了几步,“光色太暗了,看不清楚。”
“那长史走近些。”
车邛在距牢门两步左右的位置停下,伸手欲接过男人手中的腰牌。
然而在他的手刚碰到腰牌的那一刻,一道白光从他眼前闪过。
下一瞬,男子的手被紧紧地钳制住,手中的匕首也掉落地上,发出“咣当”的响声。
紧临此处的几间牢房迅
速蹿出来七八人将此围住,原本昏暗的大牢也被外面进来的人手中的火把照亮。
男子惊恐地看向车邛,只听他笑了一声,另一只手将腰牌抛了一下,“早知道你们会来,给爷爷逮到了吧。”
人皮面具之下,正是孙力的脸。
沈榭和刘钦朝从外面走进来,对着对面牢房中的人说,“长史,看清楚了吗?”
回应他的,是漫长的沉默。
男子眼见事情败露,二话不说便咬破嘴里的毒药自尽。
孙力晦气的撒开手,衙役打开牢门让他出来,他直接将方才的腰牌递给沈榭。
沈榭看了一眼,轻扯唇角,示意他们打开对面的牢门。
进去后,沈榭直接把腰牌扔到车邛面前,有人从外头搬了把椅子来让他坐下。
车邛睁开眼看了看,眸光平静,并无意外,好似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继而又闭上眼假寐。
沈榭也不急,慢悠悠地开口,“长史还不知道吧,那人可不止叫了人来杀你,你的那一双儿女,今晚可也是遭受了不小的惊吓呢,你为他忠心卖命,可事到临头,他也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你,你心中当真不怨吗?”
车邛睁开眼,沉声道:“晚清和时言可有事。”
“现在没事,可要是等刘大人将奏疏写了交上去,以长史所犯之事的严重性,我可就不能保证了。”沈榭道。
言语间,尽是威胁。
沉默良久,车邛才开口问道,“我若招供,国公爷可否保他们安然无恙?”
“可以。”
车邛轻吐一口气,他这辈子亏欠最多的,就是车晚清和车时言。
从他们出生后,就没怎么陪过他们,后来又杀了他们的亲生母亲,如今竟还要受到自己连累。
立即有人拿来笔和纸,准备记下口供。
此事牵涉重大,沈榭让其余人全都出去,只留下流空记录。
车邛是十年前入的东宫麾下,一直负责为其敛财造兵器,太子私底下应是豢养了私兵,位置就在青,衢两州,具体他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但是根据所需武器和钱财的数量,绝对不少。
沈榭听完后问了一句,“季兰亭对你所行之事知之甚少,你为何非要杀了她?”
车邛笑了一声:“被国公爷盯上,我早就知我恐会有今日这一劫,她与此事有直接的牵连,已是逃不掉的了,重罪之人的女眷本就没什么好下场,我让人当着晚清的面杀了她,既能全了她的体面,又能让晚清和时言对我失望,大义灭亲,亲自举荐我,为他们寻一丝生机。”
原是如此。
车邛虽干尽了肮脏龌龊的事,却将自己的儿女教的知书懂礼,不知道内心可有后悔过当初选择踏上这条路。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出了大牢,刘钦朝却犯了难,江州官员是否与太子有所勾结一事,是沈榭奉密令来查的,那就证明陛下暂且不愿意让此事公之于众,他这奏疏又该如何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