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济琛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他抬头往上望去,就看见树上倒映着一张男孩的脸。
刹那间,酥香斋门口的事情再次浮现在他脑海中,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男孩从树上跳下来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小声些,要是让我阿爹知道我在这,又要把我拎回去揍。”
随着距离拉近,周济琛认出了面前年岁与他相仿的男孩就是隔壁将军府的小公子,他在门口玩时远远看见过他。
周济琛心中的恐惧这才渐渐消散。
周济琛停住了哭声,沈榭才松开他,嫌弃道:“你这胆子也忒小了,竟然给你吓成了这样,箫伯伯家一岁的小妹妹胆子都比你大,亏你还是个男孩子。”
周济琛有些窘迫。
周家虽然才搬到那里不久,但周济琛也听府中下人说过,隔壁沈家与长平长公主的夫家箫家是世交。
长平长公主那时候还在执政。
想到那对惨死的祖孙,周济琛忽然一脸认真地看着沈榭,出声问:“你如今是不敢回家了吗?”
“废话,我要是敢回去,又怎会在这里?”
周济琛声音越发的小,“如今天气渐冷,你要是在这树上待一整晚,明日起来定是会受寒,不如你去我的屋里呆一晚吧,我保证不会去给沈将军告状。”
沈榭出门的时候衣服穿的有些单薄,听到周济琛这话,确实也感受到了一丝冷意,他看了一眼周济琛,想了想便应了下来,“那行吧。”
周济琛把沈榭带回了自己的屋中,两人聊了一整夜。
从那天之后,沈榭就经常会过来找周济琛,许婉十分清楚自家儿子的性子,怕他在周府惹祸,后来便带上礼来周府中拜访过周洪斌夫妇。
一来二去的,两家人的往来便频繁了,而周济琛也在与沈榭的一次闲聊中将那对祖孙和赵通判家的事说与了沈榭听。
沈榭听后心中亦是十分愤懑,回去便将此事告诉了沈谦和许婉,沈谦第二日便上了一封折子,许婉也将此事与长平长公主说了。
那对祖孙的仇,也终于得报。
周济琛也终于从梦魇中走了出来。
因为周沈两家来往密切,周洪斌从那之后在刑部的处境也好了不少,甚至也多了许多机会。
这些事周济琛从未与任何人提起过,木清辞是第一人。
木清辞听完后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周济琛自顾自的笑了笑,“我与我阿爹像又不像,我们都会为了心中所坚持的道义不顾一切,但是他不愿意依仗任何人,但我不同,我惯会借势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第87章 选择一边是挚爱,一边是至亲,这让他……
木清辞哼笑了声,“周侍郎心思缜密,目标明确,不愧年纪轻轻就位居刑部左侍郎,佩服。”
周济琛没有理会她话中的嘲讽,继续道:“朝中各大世家平日虽然斗的死去活来,但是一涉及到他们的利益,就会格外团结,长平长公主当年削弱世家职权,扶持寒门上位的壮举最终还是因为抵不住压力而以失败告终,我阿爹的死,更让我明白了,身处这腐朽不堪的朝廷中,根本无法独善其身。”
“要想改变这等风气,必须要站在高处,方能有足够的话语权。”
所以当年他才会在周洪斌的坟前发誓,定要登上那文官之首,改变南靖朝堂的局势,让世人有一个公道可寻。
“周侍郎这话说的不够严谨,身处高位还不够,”木清辞笑着补充,“若是无一位贤明的君主,就算你满腹经纶,亦无施展之地,太子与陛下十分相似,虽有能力,但生性多疑,且无仁德之心,瑄王刚愎自由,目光短促,安王年岁尚小,心性不稳,又目中无人,这样对比下来,懂得蛰伏和隐忍,心中装有百姓的吴王确实最为合适,周侍郎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
说完,木清辞便停下了脚步,“就在这停下吧。”
谈话间,他们已经行至一处宅院门口,若是木清辞没有猜错,吴王和沈榭如今便在里面。
面对木清辞的直言,周济琛也没有否认,而是向后退了一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臣贺郡主安。”
“周侍郎还是先起来吧,虽说此处没什么人,但也难保会有人从此处路过,被人看见了可说不通。”木清辞并未否认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去扶他,说完这话后又紧接着问道:“你是何时认出我的身份来的?”
“那日在酒楼门口,你同五年前一般挡在我身前我便有所起疑,周鸿卓一事翻供后,我观你近段时间行事,便猜到了你恐会将太子架到高位,逼迫陛下亲自动手。惟憬今日从公主府出来没有来寻我,而是先回了家,我便确定了郡主的身份。”
因为除了木清辞,没有人能够让沈榭立即就接受这个做法。
木清辞轻声道:“若是早知如此,那日我是定不会上前为你解围的。”
“让郡主失望了。”说完,周济琛也问道:“你似乎对于我是吴王的人并不意外,郡主又是何时起疑的?”
“陛下赐婚之时就有所猜疑,今日收到消息,从刑部传出去两封信,接着沈榭就火急火燎的离开,还有当初刑部之人为何会对沈榭的行踪了如指掌,恰好在青州城外截下他,还将血书一事告知于他,这些事联系起来,便也不难猜到,”木清辞淡淡道,“那封赐婚的旨意是吴王帮你求的吧。”
“郡主聪慧,在下佩服,吴王蒙难,凭我一己之力恐难以让他渡过此次危机,还请郡主为了南靖的未来和百姓,施以援手。”周济琛恳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