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太医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什么都没说,只将头紧紧贴于手背上。
“你先退下吧,切记这件事不可与他人说起。”折腾了那么久,太后也有些乏了,想去躺一躺。
“是。”
太医离开后,芳嬷嬷就端着一碗汤药从外面走进来,太后将药喝下后才对雪平道,“你去与皇后说一声,让她明早带着大家回去,哀家要在这住一段时间。”
雪平点头,“好。”
“娘娘真不打算回去了吗?”芳嬷嬷问。
太后轻轻摇头,脸上的笑意有些苦涩,“不了,在那宫中待了几十年,手中站染了不少无辜之人的性命,最后是得到了尊崇和地位,但也因此失去了许多,现在看来,皆是一场空。”
“最后这两月,我只想远离那些纷争,安安静静地度过。”太后在芳嬷嬷面前极少会自称哀家。
芳嬷嬷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陪着太后一路走来,最是清楚她这些年有多难,“那老奴就在这陪着您。”
太后笑着颔首,闭眼之时有两滴泪水从眼角落下,叹息道:“那些事,我早已管不了了。”
*
皇陵。
太子查到的消息,昨晚的刺杀是皇陵守备孙尚一手谋划的,他的心腹亲口承认,且在其房中找到了与刺客来往的书信。
人证物证俱在,孙尚见事已成定局,便也承认了。
折子送到宣宁帝跟前,他只是略微看了几眼,默然道:“赐车裂。”
太子离开之后,宣宁帝就端坐在椅子上,一言未发,不知是在沉思什么。
刘喜战战兢兢的候在一旁,屋中气压极低,让他险些都喘不过气了。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点什么时,宣宁帝突然站起身往外走。
刘喜忙跟上,问道:“陛下这是要去何处?”
“沈榭昨日为救朕受了重伤,朕去瞧瞧他。”宣宁帝随口应道。
刘喜脸上的笑僵硬了一下,直觉没有那么简单,心中也暗自为沈榭捏了一把汗。
此时的沈榭正吊儿郎当的靠在床上,看着让人从静安寺山脚截回来书信。
裴熙川字里行间都在控诉沈榭是如何逼迫他答应这个计划的。
沈榭嗤笑道:“我就知道,他肯定会将所有的事往我身上推,幸好早有准备。”
流空翻了个白眼,“您不也一样?”
沈榭正准备开口反驳,结果就听到外面有人禀报,“昭国公,陛下来了。”
沈榭立即把信塞给流空,快速躺下扯过被子盖好。
流空也将信塞入自己袖中,退至一旁,等宣宁帝走进来时才行礼,“叩见陛下。”
沈榭从床上坐起来,正准备掀开被子下床,就被宣宁帝制止了,“躺着吧,行那么多礼,嘴里说着恭维的话,也不见得你有几次是出自真心的。”
沈榭也没客气,笑了声便问:“陛下怎么过来了?”
宣宁帝走到床边坐下,眼神从沈榭还有些苍白的脸上移到他的肩周处,不答反问:“伤如何了?”
“没多大事,”沈榭满不在乎道,“若不是刺客剑上有毒,这点小伤不足挂齿。”
“太医都与朕说了,”宣宁帝没好气道,“如果再晚半刻,你这身武功便要费了,抗不下去又何苦硬抗,你又不是不知朕身边有暗卫。”
沈榭:“暗卫是陛下的底牌,他们岂能轻易出手,如果被人看出他们的实力,往后陛下恐会遇到更多的危险。”
这些年宣宁帝遇到过不少刺杀,这确实是暗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第一次出手。
宣宁帝认真的打量着沈榭,似是在判断他这话有几分真假。
沈榭倒是一副十分坦然的样子,随便他怎么审视。
宣宁帝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来,他移开眼,慢悠悠道:“这次你救驾有功,朕也不知道该赏赐你些什么,你不是一直反感与永宁公主的婚约吗,不如朕就允了你的请求如何。”
沈榭听到这话,脸上的笑瞬间消失,方才的不羁也收敛了几分,“陛下这是刻意试探臣呢?”
“此话何意?”
“静安寺发生的事臣也听说了,先是七公主,后来又是瑄王妃,这两件事可能都与永宁公主脱不了干系。太子和瑄王全都被搅和进去,唯有吴王安然无恙。因为先前和周济琛的关系,大家都怀疑我已投靠吴王,这次就是我指使永宁公主做的局,目的就是为了帮助吴王扫平障碍。”
敢在宣宁帝面前直言党争之人不多,沈榭便是其中之一。
宣宁帝认真地盯着他,“难道不是?”
第104章 以身入局以身入局,方知谁是棋子
宣宁帝问的直接,沈榭也答的直接,“如果陛下真是这样以为的,那现在应该就不会多此一举,来试探臣了吧。”
宣宁帝没否认,“那你觉得,这件事该如何看?”
“陛下,木翎泽已经是北离储君了。”沈榭忽然没厘头的来了句。
宣宁帝点头,“朕自然知道。”
“陛下可还记得,前段时间臣与您禀报过,木翎泽刚成为储君时,明面上给永宁公主寄了一份家书,但私底下又走暗道同时送了一封密信来。”
“嗯,”宣宁帝点头,“所以你的意思是,永宁公主此举,是木翎泽所指使的?”
“臣只是猜测,”沈榭立即补充,不敢把话说的太死。
宣宁帝又问:“那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沈榭:“木翎泽之前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这几年突然冒头,据臣所知,此人之前一直在蛰伏,他野心极大,心中定有合天下之意,南靖一乱,他们便可趁虚而入,至于这位永宁公主,她之所以选了臣,可能也是想离间陛下与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