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江映华带着醉意,皱着眉头问道。
“是,宫中马车已经候在府门口了。”
江映华将酒壶丢进了婢子怀中,快步朝着寝殿走去,一路忧愁,自己这一身酒气可如何是好。
换上一身立整的宫装,不过一刻功夫,江映华便到了太后宫中。
为了遮掩身上的酒气,江映华带了味道及其浓烈的香囊。进门后隔着主位三米远便顿住了脚步,抬眼观瞧,陛下也在。
“臣参见母亲,长姐。”江映华温声见礼。
瞧着来人脸上不太正常的红晕,加之欲盖弥彰的浓烈香气,太后眼睛微眯,问道:“喝酒了?有要事与你说,可还清醒?”
“儿小酌了些,无碍,望母亲恕罪。”江映华垂眸乖顺的答话。
“罢了。方才皇帝与吾商议,之前让你任侍中,你不肯。近日颜皖知进言,说朝中少了个外交斡旋的干才,举荐了你。吾觉得有些道理,刚好眼下有个机会,你权且一试。”太后端坐榻前,不紧不慢的说着,语气却很坚定,不容回绝。
“是何事?恳请母亲、长姐示下。”江映华眼下/ 体会到了借酒浇愁愁更愁的滋味,也不是很理解,颜皖知举荐自己是何用意。
“越国云安王递了国书,王妃偕世子前来朝贺,三日后入京。此事就交由你负责。”陛下坐在太后身侧,端着一杯茶浅浅饮了些,淡淡开口。
“二位陛下要臣如何做?他们所求为何?”江映华满腹疑惑,好端端的,怎就揽了个应付使臣的差事,况且来的还是那个拎不清的庶舅母和自幼稀里糊涂,无甚才干的表哥。
“国书明日颜皖知自会交付与你,至于如何做,你自己掂量,本就是历练,莫教朕失望。”陛下话音方落,江映华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了太后。
“此事你自己做决断。有喝酒的功夫,不如多学些政务,从军的事,你年龄还小,吾不允。”太后沉声吩咐。
闻言,江映华咬了咬唇,没有吱声。
“这两日歇在这儿,定定心神。三日后随吾和澈儿一起迎接来使。”见她不语,太后将手中茶盏置于桌案,沉着脸色补充道。
“儿,遵旨。”瞧出母亲面露不悦,江映华无奈,应下了差事。
翌日晌午,结束了半日的朝议,江映华搁置下笔墨,舒展了一下早已僵直地腰身,起身欲离开大殿。
颜皖知双手捧着一卷装裱精细的帛书拦住了她的去路。
“殿下留步,这是陛下前日命臣交予殿下的南越国书,请您收下。”颜皖知躬身将国书递上前来。
江映华伸手接过,淡淡回了句:“有劳,”便避开眼前人准备抬脚离去。此时颜皖知直起了身子,在她身后说道:
“南越借朝贺之名火急火燎的赶来,恐另有所求。殿下小心应对。”
“颜承旨费心提点,多谢。对了,小王该好生谢谢你的举荐之恩。”
江映华闻言并未回眸,顿住脚步,思量须臾,语气波澜不惊的回道。
“臣份内事,担不得殿下的谢。”颜皖知拱手答道,眼前人仿若未闻,早已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望着江映华清冷落寞的背影,颜皖知的眸中闪起一簇光亮,又在顷刻间,黯然陨落。
三日已过,南越使团如期而至。
晨起的薄雾初散,霞光自东方升腾,透射过朦胧的水汽,柔和的金色光晕洒满皇城,宛若仙境般光华璀璨。泱泱华彩间,太后、陛下与昭王三人一身朝服,肃立在高高的汉白玉石阶之上,彰显着皇家威仪气度,等待着使臣的叩拜朝贺。
远处的宫道两侧,群臣列仪,旌旗招展,鼓乐齐鸣。
宫道上,一锦衣华服,满头金玉的妇人引着一个气宇轩昂的约莫二十出头的少年郎步履款款的走来。二人身后,跟着持节的使臣,还有一众随侍的文武官员。
“臣越云安王妃、王世子,觐见吾国皇帝陛下,觐见楚国皇帝陛下,拜见楚昭王殿下。”行至阶前,云安王妃携王世子见礼。
“免。”太后右手在空中虚抬,算是回应。
“王妃、王世子有礼。”江映华随即拱手,躬身回礼,而后上前一步吩咐道:“依朝贺之仪礼,请王妃,王世子随二位陛下移步承明殿,诸使臣与僚佐随楚相及鸿胪寺官员外朝奏事。”
“臣等谨遵王令。”石阶下一众官员回道,随即各领差事,分去所属府衙。
江映华身为主理官员,自要先随母亲一同前往承明殿中聆听奏事,吩咐好近臣一应事务,便快步跟了上去。
才入殿中,就听云安王妃欢欣的说道:“华儿都这般大了,方才朝贺之时,妾都未敢认呢。真是女大十八变,出落得有模有样的。”
江映华年幼之时,王妃和世子曾在京中住过几年,算是半个质子的身份。
是以她对这二人的脾气秉性也有所了解,对这个所谓的舅母自幼就无甚好感,适才若非是群臣朝列在前,王妃估计连礼数都难以周全。只是碍于二人身份和自己母亲的关联,江映华也不好多说些什么,还得当长辈一般尊敬。
“王妃既以使臣身份前来,不如先议朝事,晚间华儿备了家宴,再叙旧不迟。”太后有些反感眼前人的无礼,未待江映华回应,便先开了口。
王妃闻言,颜面上有些端不住,讪笑着开口“是,陛下所言甚是,妾唐突了。世子,你且陪昭王表妹去外面走走。”
“此次两国朝事由华儿决断,自要留在这,世子自便。”江镜澈凤眸微觑,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