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咎气得镇南王吐血,如此不孝,自然没资格与他争世子之位。
凤阳微微蹙眉,对顾湛更为不喜。
她刚启唇,就见身边红影一闪。
“谁是你二弟?”
“顾世子,别跑到人家家里胡乱攀亲戚!”
萧无咎冷冷道,抄起护卫手里的一根长棍,就朝顾湛打了过去。
长棍带起一阵如刀刃般的劲风,寒意森森……
顾湛知道萧无咎的身手,急忙侧身去躲,一边喊着王府侍卫:“拦下他!”
王府侍卫连忙拔刀,但慢了一步,萧无咎的那一棍已经打在了顾湛的左臂上。
顾湛发出一阵痛苦的闷哼。
他的左臂在那晚宫变受了伤,还没养好呢,此刻伤上加伤,痛得他目眦欲裂。
萧无咎只打了这一棍,就收起了长棍,又道:“回去告诉你母妃,她再凑到我跟前,我就打她儿子!”
“见一次,打一次。”
顾湛捂着吃痛的左臂,气怒交加,对着侍卫又喊:“还不给本世子好好教训这小子!”
看着这一幕,镇南王双眸瞠大,仿佛又回到了宫变的那一夜,看到了四皇子那愤愤不平的脸庞……
“不……不要!”胸口一紧,镇南王张嘴又呕出了一口鲜血,声音都在微微发颤。
他脚下脱力,单膝跪了下去。
见状,侍卫连忙收了刀,不敢再妄动。
张守勤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心神大乱,喊道:“王爷!”
“萧探花,快请楚大小姐给王爷看看!”
听到楚明鸢的名字,萧无咎终于掀了掀眼皮:“我夫人可不是太医……”
眼里无波无澜:比起娘亲过去十九年受的那些罪,多少次性命垂危,他顾策不过吐几口血,又算得上什么?
萧宪“姗姗来迟”地现身了,忙道:“今日华老太医也在,我这就让人去请人。”
见萧无咎半点没把王爷请进萧府的打算,张守勤不禁替自家王爷心酸:二公子自小不在王府长大,怕是不知王爷对王妃的心意,才会如此绝情。
“把他搬上我的马车吧。”凤阳平静地说道。
她只是觉得让镇南王就这么倒在萧府的大门口也不是办法,只会引来一些无端揣测。
第185章 你不会贪阿锦的嫁妆吧?
凤阳一声吩咐,公主府的车夫就把她的朱轮车赶到了正门口。
“王爷,奴才扶您上去。”
张守勤声音发紧,叫上一名王府侍卫,两人合力将虚弱的镇南王扶上了马车。
凤阳的朱轮车华贵又宽敞,里面还有一个红泥小炉,炉子上温着茶水,点心、瓜果、水盆等等一应俱全。
凤阳身边的老嬷嬷也上了马车,给他们打了一盆水,并沏了茶,就下去了。
张守勤将巾帕用水沾湿,给镇南王擦去了嘴角的血痕,关切地问道:“王爷,您觉得怎么样?”
他一边问,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他抚胸顺气。
“本王没事。”镇南王摆了摆手。
他已经稍微缓了过来,只是神情萎靡,平日里锐利深沉的眼眸此刻变成晦暗的灰色,似乎精神气一下子全散了。
从镇守一方的枭雄,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老者。
“守勤,你说,王妃死前是不是很恨本王?”他的声音略有些嘶哑,隐藏不住的悲怆,“所以,这些年她从来不曾入本王的梦……”
“怎会呢!”张守勤忙安慰镇南王,仔细地试了试茶水的温度,将茶杯递给了他,“王妃在世时与您一向鹣鲽情深,怎么可能恨您呢?”
“凤阳大长公主殿下是在与您说气话呢。”
镇南王苦笑了一声,一手拿起茶杯,将温茶水一饮而尽,也将满嘴的血腥味与苦涩统统咽下。
没一会儿,马车外就传来了凌乱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喊着:“华老太医来了!”
华老太医很快在老嬷嬷的引领下上了马车,给镇南王探了脉后,道:“王爷这是郁结于心,导致肝气不舒,瘀血阻滞,才会吐血。”
“无妨,吐出了淤血,反而是好事。”
“王爷,下官这就给您针灸……”
华老太医摸出了随身带的针包,取了几枚针,连取几个大穴……
“那就劳烦太医为王爷施针了。”张守勤如释重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镇南王恍然未闻般,心事重重地挑起了一侧窗帘,朝萧府的正门口望去。
不远处,萧无咎正在与凤阳说话,三言两语,便引得一向持重的凤阳笑开了花,看着他的表情分外慈爱,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家子侄。
看着这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镇南王一时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岁少年时,他远远地看到凤阳与女扮男装的尉迟锦言笑晏晏的一幕。
那时候的尉迟锦才十四岁,雌雄莫辨,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让他只看了一眼,便从此移不开眼了!
这一瞬,眼前的萧无咎仿佛与当年的尉迟锦重叠在了一起……
镇南王的心口又开始发闷。
这孩子平日里清清冷冷,看着难以接近,是因为他蓄意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像此刻这般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进退有度;
只要他想,他可以讨任何人的欢心。
唯独对待自己,他浑身是刺,恶言相向——他恨着自己!
这时,凤阳与马车内的镇南王对视了一眼,轻轻拍了拍萧无咎的肩膀,说:
“阿咎,这边的事你别管了,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宾客们还在等着你去敬酒呢。别让不相干的人坏了你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