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云展看清羽箭的尾翎时,脸色大变,脱口道:“金翎箭!!”
这是景家的金翎箭,难道是……
“咻咻!”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一阵阵令人不寒而栗的破空声响起,数百支羽箭似暴雨般自隆恩殿的屋顶倾洒而下,密密麻麻。
伴着一个温润的年轻男声自半空中悠悠响起:
“西北军景愈带兵前来救驾。”
声音斯文醇厚,在这片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中分外突兀。
漫天的箭雨遮天蔽日地射下,顷刻间,惨叫声四起。
真的是景愈!谢云展面色大变,一脚踢起地上的佩刀,握在了左手中,同时目光望向了之前金翎箭射来的方向。
谢云展的两个亲卫立即护到了他身前,成为他的肉盾。
“谢大人,这箭有毒!您的手……”另一个亲卫耳熟的公鸭嗓在他身后不远处响起。
糟糕!谢云展一咬牙,当机立断地将手中的佩刀砍向了自己的右臂,将右掌连着一截手腕斩下。
断臂之痛令他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滚烫的鲜血自断腕处喷涌而出。
护在谢云展身前的方脸护卫直觉地去看那只掉在地上的断掌——金翎箭穿腕而过,可以清晰地看到伤口流出的血是红的。
红的,不是黑的。
“大……大人。”方脸护卫结结巴巴地指着那只断掌,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不远处,混在羽林卫中的楚翊摸了摸鼻子,嘿嘿地笑。
他只是灵机一动地随口一喊而已,没想到谢云展竟然中计了!
本着“冤有头,债有主”的精神,楚翊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声线,喊道:“谢云展,你也太蠢了!”
“景小将军光风霁月,怎么可能用毒箭!!”
第267章 朕哪里待你不好?
“楚、翊!”谢云展咬牙切齿,眼底闪过一抹怨毒的狠色,“我要杀了你!!”
这一刻,恨不得将楚翊千刀万剐。
“大人,属下为你包扎。”方脸亲卫急忙撕下一角衣角,为谢云展草草地包扎了右腕的断口。
谢云展喘息粗重,额角暴起根根青筋,咬牙忍着断腕的钻心之痛,伤口的大失血让他面色惨白如纸。
“放马过来便是。”楚翊吊儿郎当地耸耸肩,在人群中灵活地穿梭,顺便给周围那些受伤的逆党补个刀。
“杀!给我杀!”谢云展厉声下令。
他麾下的一众锦衣卫就与东厂的人厮杀了在一起。
另一边,羽林卫指挥使雷今淮来到了太后身边,挥着长刀,高喊道:“羽林卫快来护驾!”
“护住太后娘娘、贵妃娘娘与二皇子殿下!”
“……”
一队羽林卫在太后等人周围形成了一堵人墙,挥刀阻挡着那些飞射而来的羽箭。
兵器交接之处,火星闪烁。
隆恩殿前,铺天盖地的箭雨一阵接着一阵袭来,箭矢之声此起彼伏。
顷刻间,太后与二皇子的身边就就倒下了一片横七竖八的尸体,地上鲜血横流。
其他羽林卫以及锦衣卫赶忙朝前涌去,护卫在太后与二皇子的身侧。
他们只顾着护卫最重要的两人,难免疏忽了三公主,一名羽林卫只是一个手慢,便错过了一支流箭,那支箭擦着他的刀刃飞过,毫不留情地射穿了三公主的右小腿。
“啊——”
三公主痛苦地惨叫了一声,跌坐在地,花容失色地哭喊着:“好痛!母妃,我中箭了!”
“二皇兄,救我!救救我!”
回应她的唯有那连绵不绝的惨叫声、弓射声、兵器交接声……
饶是太后年轻时也曾经历过宫变,此刻也已经维持不住之前的雍容,鬓角被冷汗浸湿。
她当机立断地下令道:“退到隆恩殿,拿下顾灏!”
顾灏是当今天子的名讳,事到如今,他们也唯有一条路可以走了——挟天子可令诸侯,只要挟持皇帝,景愈势必要投鼠忌器。
“是!”羽林卫指挥使雷今淮当即领命,带上两名亲信,气势汹汹地朝隆恩殿内的皇帝逼近。
他们的脸上、身上以及刀上都带着血,一路厮杀过来,杀气腾腾。
“来人,速速护驾!”皇帝抖着唇,颤声喊道,“太后与二皇子要弑君……”
皇帝急急地环视四周,觉得三位皇子以及一众宗亲全不靠谱,视线落在萧无咎脸上时,如蒙大赦,亲热地唤道:“无咎,快!快救驾!”
皇帝只顾着求救,全然没注意到礼亲王与顺王等人失望的眼神——堂堂大裕天子,怯懦至此,毫无天子的风范!
“是,皇上。”萧无咎优雅地对着皇帝揖了揖。
下一刻,他蓦地转身,袖里剑在半空划出一道如雪的银光。
这一剑干脆到了极致,一招抹剑,剑刃由前向后旋转平抹,划过了雷今淮的颈动脉。
对方脖颈上多了一条三寸长短的血痕,跟着,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
几乎同时,萧无咎一脚将雷今淮的尸体踹了出去,尸体撞在他的一名亲卫身上,将他撞得踉跄了两步。
萧无咎抓住了那一瞬间的空隙,手里的短剑刺出,如同一个游刃有余的屠夫一剑穿过对方的肋骨缝隙,刺穿了心脏。
他甚至都没迈出隆恩殿的门槛,就有两具尸体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
而他身上那簇新的仪宾服纤尘不染,既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也没有沾染一点血渍。
唯有那把如银霜炼成的短剑染上了一点血珠。
萧无咎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嘴角,垂下了剑尖,静静地看着雷今淮的另一名亲卫被一箭贯穿了头颅,也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