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叶坐在淮书礼旁边,两只眼睛都快要看不过来,不禁感叹:
“这就是京城啊,果然繁华。”
“听私塾的老学究说,揽才馆历来是外地举人们的集聚地,最适合我这种穷书生入住。”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桑叶扭头看向他,笑道,“我家少爷是穷了点,不过才貌都是一等一的,这叫潜力股,可惜已经是我的了。”
“潜力股是……”淮书礼不懂就问。
于是,桑叶给他仔细解释,刚说完,马车被拦停。
拦车的小厮自报家门,并递上刻字的令牌。
淮书礼稍稍思索过后,点头应下,天子脚下又是当街,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近半个时辰后,马车到了尚书府姚家,二人被领进门,绕过雕梁画栋,来到一处待客的厅中。
“还请贵人坐下喝口茶歇歇,我家主人稍后就到。”
话音未落,丫鬟端上一盏茶和几盘果子点心,退守在外边。
淮书礼扫了一眼,并未入座,而是挺直脊背。
此刻的桑叶悄悄盯着精致的糕点,好想吃,但是只能看着。
算了,眼不见嘴不馋。
她的目光移开,落在一旁的山水屏风上,这后面好像站着人啊。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直至上方主位。
“我看过你乡试写的文章,很是欣赏,春闱在即,京中各家都在招揽英才,你是本官的首选,可愿拜我为师?”
淮书礼想起老学究说过的话,自己初来乍到,的确需要找人关照,而吏部尚书姚大人清名在外,是佳选。
“能得老师看中,是学生之福。”
一旁稍稍埋下头的桑叶微惊,这就抱上大腿了,不愧是男主,能屈能伸啊!
很快,这刚成的师生就变得熟稔,一个看着和蔼,一个面带微笑。
“快坐,别站着了。”
“多谢老师。”淮书礼入座,身为书童的桑叶十分有自觉,站到他身后。
客套几句后,姚大人自然而然地问及淮书礼的婚配。
一听,桑叶心中了然,抬眸看向对面的屏风。
原来如此,屏风后面的应该是男主的红颜知己,姚尚书的独女叫什么来着?
“回老师,学生早已娶妻,不瞒您说,我进京的盘缠大多还是岳父给的。”
坐在上方的姚尚书顿了一下,暗道,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成家了?按理说,贫寒子弟应该等考取功名后,好高娶。
他望了一眼屏风,开口来一句:
“我能给的,定会比你岳父更多,给你三日好好思虑。”
被挖墙脚的桑叶暗呼,当我是秦香莲啊,可惜你家闺女又不是公主。
此刻,淮书礼站起身来,一字一句,语气坚定。
“尚书府千金自是千好万好,可我与娘子夫妻恩爱,且得岳父全力帮扶,恩情并重,不敢当那负心人。”
“好一个恩情并重。”姚尚书大笑起来,抬手让淮书礼坐下,“你就当刚刚的话是我们师生之间的说笑,你有良配,我家清薇亦会得遇良缘。”
随后,姚尚书提及科举一事,点名几个有状元之资的举子,皆是世家大族的子弟。
“今日便说到这儿,你远道而来,还是快些安置,我在鸿雁巷有一别苑,环境清幽,我看你只有一书童,再给你安排几个仆人伺候。”
“多谢老师厚待,我正缺住处,但仆人就不必了,人多反而扰了清静。”
身后站着的桑叶一心盯着屏风,想要一睹芳容,可是只有隐约可见的倩影。
随后,她跟紧淮书礼的脚步往外走,上了马车才问接下来去哪儿。
“老师给我们安排了住处,省下一大笔开支。”
“那岂不是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什么的。”
姚府,屏风后面的倩影缓缓迈出脚,显露真容,称得上是花容月貌。
“父亲。”
“坐下说话吧。”姚尚书不禁发出一声叹息,“人品不错,貌也上乘,可惜了。”
姚清薇望一眼早就不见人影的院子,惋惜地收回目光,偷瞄那一眼,她的确是看上了父亲口中的才子。
“良缘天定,父亲放心,女儿的良人定不比这淮举人差。”
鸿雁巷,马车停在没挂牌匾的宅子前,赶马车的小厮帮忙搬好行李,随后回去复命。
这宅子不算太大,除去后院,算是一眼就能收进眼底。
“寸土寸金的地方啊。”桑叶环顾一圈,挑中了左边的厢房,“我住那儿,自己的屋子自己收拾。”
说完,她就要抬脚往那边走,却被一只手给拽住衣角,回头一看,淮书礼笑盈盈的。
“娘子,又没有外人在,我们应当同吃同住才是,而且,行李都搬去了主屋,我看过,那里已经收拾妥当。”
不等桑叶说话,他就拉着人往主屋走,屋子里的物件一应俱全。
一个时辰后,两人熟悉完环境,也归置好行李。
外边的天色渐暗,大门口响起叩门声。
“我去,我才是书童,少爷您坐着。”
桑叶去开门,入目的是眼熟的小厮,对方递上好几层的食盒。
“我家小姐想着你们忙着安顿,定是分身乏术忙不过来,就派我来送些吃食,上面那碟定胜糕还是小姐亲手做的。”
“谢谢你,也谢谢你家小姐。”
拎着食盒,桑叶的心中有点发堵,一言不发地把东西放淮书礼面前。
“这是……”
“你不会自己看吗?”你那贴心的红颜知己特意送来的,生怕你饿着。
淮书礼:总不能不吃吧,我能挨饿,娘子不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