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西最后被冉佳仪拿到邮局寄出去了,只是林家的气氛再次陷入了沉闷当中。
尤其是原本还意气风发的林建军和林建慧,显然都有些着急了起来。
现在已经是十月份,早的明年三四月份可能就会安排人下乡,晚的到六七月份也就差不多了,可以说,大形势下他们在劫难逃。
这种情况下,要么想办法搞到一份工作有一个岗位,要么就得乖乖下乡,当然,林建慧这样的女孩,嫁人也不失为一种途径。
只是这些都要在下乡的名单确定下来之前弄好,要是名单出来了,就不可能不去了,否则那就是违背领导人的意思,不愿意服从组织决定,在这时候可是很严重的罪名。
冉佳仪知道他们在偷偷的找门路、找关系,只是她对此也无能为力。
这时候的工作多宝贵,近一年来县里的厂子几乎都没有再公开招人了,进的要么是顶岗的、要么就是悄悄塞关系进来的。
只是林家一没关系,二没有钱,想什么都白搭。
冉佳仪来到这里这么久,虽说也赚了钱,可转头就花的差不多了,几乎没剩下多少。现在一个岗位动辄好几百的价钱,对于此时的林家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不管底下是如何的波涛汹涌,冉佳仪面上都稳如泰山,丝毫看不出一丝波澜。
见了原主上一世几个孩子的去路,冉佳仪心里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不管几个孩子想出了什么办法,是自己走门路也好、是嫁人也好、做上门女婿也罢,总归都是他们的造化,冉佳仪这一次只需要让自己做到一点,那就是不依靠几个孩子而活。
不管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的,一个人得有独立生存的能力和勇气,否则她都永远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时间就在这样尴尬的氛围里越走越远,十一月很快过去,时间已然来到1969年的十二月,冬天来了。
在这期间,冉佳仪又收到了林建军的几封信,只是与第一次的送物资安慰相比,后面冉佳仪也没有再送多少物资,都是以鼓励安慰居多,就连信都由原本的一页纸扩展到了两张纸。
除此之外,她也给不了什么了。
两个月,冉佳仪又给市里的商店送了两次货,只是帕子的销售速度比较慢,要么就卖不掉,偶尔一卖就是几条,全靠运气,冉佳仪着急也无用。
倒是冉佳仪十一月送过去的一副中等型号的屏风,送过去没两天就被人买走了,冉佳仪收获了一大笔钱,都被她仓鼠屯粮一般藏到了存钱罐子里,接下来过冬需要的物资可不少。
然后,冉佳仪就将心思扑到了绣大件上,整个十二月,冉佳仪都在刺绣中度过。
进了十二月,过年也就近了。
家家户户都开始了屯粮、准备年货上。
林家没什么亲戚,原主那边的娘家早就不走动了,林家这边也就过年的那几天需要跑一趟,其余时间林家人都是窝在家里过自己的小日子,和左邻右舍串串门。
————-
或许是因为过年的原因,冉佳仪加急赶制的两个大件在放到店里后都很快卖了出去,弄得郭店长都开玩笑般的说自己有点后悔当初的决定了,不过也没有更改的意思就是了。
冉佳仪也就当没听见,她多赚了点钱,可风险也是要她自己担的。
要知道,自从开始给市里商店绣东西,厂子里剩下来的针头线脑压根就不够使的,大部分材料还是要冉佳仪自己去买,但凡一个大件亏在手里,那就是一个月白忙活。
好在冉佳仪所用针线的质量都不错,即使短时间内卖不出去,也可以留一段时间,不会坏。
这一年,冉佳仪赚到了不少钱,便也没有亏待自己。
买年货的时候几乎是原主去年在时候的两倍,这其中还有一些要寄给老大林建党的。
因为充沛的年货,林家的这个年过的还算开心,只是年过去了,紧张的氛围很快卷土重来。
二月份,下半学期开学,林建军和林建慧惊慌的发现,这股下乡潮已经蔓延到了学校里了。
学校里到处可见下乡宣传的标语,学校的领导和老师们也开始对还没有落实工作的学生们开始炮轰式下乡宣传,甚至有下乡知青办的人员过来宣讲。
讲的无非就是知识青年下乡建设农村,可是有过前年几届下乡知青们的消息传回来,人们也陆续知道了,下乡并不像他们所说的那么美好。
比起极少数真正有所成就的知青们,更多的知青陷入了繁重的体力劳作中,在那里他们只需要挥动锄头、挥洒汗,收获一份口粮。
至于他们所学的文化知识,他们所自以为傲的城里人身份,在下乡了之后不值一提。
这样的情况下,大部分知识青年都极力避免下乡,极端的甚至会弄病、弄残自己,来躲避下乡。
冉佳仪肉眼可见里,家里的几个孩子明显更焦躁了些,其中又以林建军最甚,林建慧则是稍微好点。
对此,冉佳仪猜测,她可能是有了可以依靠的对象,但她也没有说什么,全凭个人选择吧。
林建军开始不再去学校,不再听老师们那洗脑般的宣传,而是大街小巷的、一个个找上门那些厂子,打听招工的消息、工作的消息,只是一无所获。
好在知青办的人暂时还没有上门,一切似乎还有周旋的余地。
似是一眨眼间,时间就从二月份到了五月份。
毕业在即,小县城里慌乱成了一片。
下乡的注定是一个大群体,而非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