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上前敲敲门,门是半掩着的,轻轻一推,吱嘎一声门就自动开了。
丫鬟在前开道,冉佳怡随后进去,就看到一院的人都在看着自己。
院子里有老人有小孩,还有年轻的妇人们,小小的院子不复昨天的空旷,反而有几分拥挤不堪。
只见昨天只摆了几张桌子的院子,此时杂物横生。
晾衣服的架子、咸菜摊子,洗衣服的木盆和小板凳,还有人正在洗衣服,好一派忙碌景象。
这样看来,昨天还是大家配合特意收拾出来的呢,冉佳怡感叹,当官其实也不容易啊。
都以为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得中就可以成为人上人,可实际上,高高在上的永远只有那少部分,大多数即使当官了也得一直往上爬。
无谓的感慨很快被抛之脑后,冉佳怡来到杨夫人面前,从一旁的丫鬟手中接过了包装精美的礼物盒。
”杨夫人,你好,我今天来是特意向你来赔不是的。”
并没有要求进屋避嫌,冉佳怡直接在院子里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冉佳怡眼角瞄着,其他几家人虽然看似低着头忙自己的事情,但其实都恨不得竖起耳朵来听。
杨夫人受宠若惊,翟家她自然知道,就是前天送了旧布头的人家,其实这事在她看来也没什么,她们初初搬来京城,正是什么都缺的时候,本来还发愁小孩的布头哪来呢。
结果这翟家的就送来了,虽然没有其他人家送来的银制品值钱,可也算实用。
但她的夫君显然不这么想,一听说同僚竟然送了旧布头,立即气呼呼的,觉得这是人家瞧不起自己。
都说人越缺什么就越在乎什么,杨家并不富裕,反而杨大人越发在意这一点。
杨夫人无奈,也劝不住丈夫,只得任由夫君兀自生气。
现在见人家上门赔罪,杨夫人除了受宠若惊外,也难免猜测夫君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
不管杨夫人怎么想,冉佳怡含笑将礼盒递给了杨夫人,继续道:“杨夫人,真是不好意思,前天我那婆婆送礼的时候,按照乡下规矩,送了旧布头来。
我做媳妇的也不知道,听我家夫君说了才知道不妥,这不,今天就是来赔礼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杨夫人也就一般人家出身,不懂太多,看着眼前脸庞尚且年轻、衣着富贵的妇人如此这般说话,心中惴惴,小心答道:“翟夫人,没关系的,那些布头就很好了。”
说着还想要把手里的盒子推回来,又被冉佳怡动作强硬的推回去。
看出对方的局促不安,冉佳怡笑着解围,“杨夫人,这是我家老爷特意叫我来赔礼的,你要是不收,老爷可要埋怨我的。”
杨夫人听了十分为难,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真真是不知道怎么办。
“收下吧,也是我和老爷一片心意,只希望不要介意之前我婆婆的失误。”
杨夫人连忙摇摇头,握紧手中的盒子:“那就多谢了。”
接下了礼物,那就是欢迎来客,杨夫人不做多想、将客人迎进自己屋子里,好好招待。
冉佳怡也不推辞,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熟悉起来,等到离开时候,两人已经称姐道妹了。
两人谈话间,冉佳怡也对杨家了解了更多。
杨夫人不是个心思深的人,冉佳怡一问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说了出来。
听了杨家的过往,冉佳怡才知道为何杨大人对这些小事如此在意。
原来杨家早些年也是富贵人家,跟翟家很有几分相似,只是翟家子孙中没有出息的子孙后、先祖做主退到乡下,直到出了翟阳文这么个会读书的才下狠心培养。
杨家则不然,或许沉浸于祖先的荣光中,越是出不了读书人,反而越是追求,一代代供下来,家产耗光不说,家里还养了一堆读书人,考不中不说、还干不了活,惹的家里越过越穷。
要不是到了这一代除了杨大人这么个争气的,再过两代杨家就跟一般的农家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由穷到富的经历,杨大人受多了别人的非议和白眼,见多了说他们杨家整日里净做梦,倒不如老实在地里干活实在的话。
杨大人是个有志气的,在家努力读书,一朝得中之后,扬眉吐气,更加听不得这些瞧不起自己的话,
因而才会在翟家送不要的旧布头之后那般生气,直接在面上表现了对翟阳文的不喜。
翟阳文知道自家亲娘做事不谨慎,除了怪杨大人实在不讨喜之外,还是得给人低头,不然传出去两边都不讨好。
冉佳怡这一趟还算顺利,不仅并没有翟母想象中的受冷遇不说,还颇受礼遇。
两人从半下午一直谈到了太阳下山,冉佳怡看着天色将近要下衙的时间,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轿子一路慢悠悠的,直将人带回了翟家,冉佳怡的心情依旧很好。
在门口,还恰巧与下衙归来的翟阳文直接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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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阳文显然很是着急今日的进展,在门口下了轿子,就急切的问了出来:“今天去杨家了吗,结果怎么样?”
不是他着急,而是衙门里已经有人在问,为什么杨大人对他冷脸了。
要说在衙门里的人缘,翟阳文自认自己要更好一点,但学识与人品上,孤矜自傲的杨大人反而更受赏识。
两人本是同科进士,之前关系不错,如今杨大人突然变脸,大多人都猜测是翟阳文做错了什么。
翟阳文说又不能说,背着这口锅实在难捱,一日比一日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