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予在首都学习进步,李正林在积极自救。
他想到的途径是偷老爹的图纸去求情,可李老娘翻遍了家里的大小柜子,只找到了几张最早的三足象鼎的手绘图纸,其余图纸都没见着。
这还是复制三足象鼎的时候,李长生带回家研究用的,新的三足象鼎图纸交给了吴准进行制作,完成后应该入库存放了。
李老娘偷摸着翻箱倒柜,李长生只能装作没有看见。
可李老娘没找到东西,对着他一哭二闹三上吊,李长生不能装不知道。他只能说:“图纸怎么可能放在家里,用起来不方便,保存也不方便。”
“可这些图纸本来就是你画的,为什么要放在单位?”李老娘觉得这些都是李家的私人财产。
“也不全是,有些是师傅画的,有些是徒弟们画的。”李长生解释着。
“有什么区别!”李老娘撇嘴,不都是李长生的?
“不一样,当初我靠着这些图纸,才拉到了熊业的赞助。他出钱出地盘找政策,我出图纸出技术,联合开办了华盛这个厂。这些图纸相当于投名状,所以只能放在单位。”李长生叹气。“其实他们本来都属于天和,也不完全属于我!”
“你画的,你徒弟画的为什么不属于你?”李老娘觉得自己不能理解。
“那既然这些图纸原本属于天和的,那我们把图纸还给天和,那不是可以帮你儿子吗华盛现在把你们两父子都赶出来了,正林总不能在家闲着吧!
彭城都能做厂长,我儿子大不了回天和,给他低头开车去,彭城这小子还能拒绝吗?”
李长生沉默着不说话,李老娘上手捏起了他的肩膀。
相较于李老娘的壮硕,李正林的肥硕,李长生的肩膀全是骨头,现在在家里,被李正林的事、上级的事、熊业的事反复煎熬,更瘦了。
李老娘有些感触:“我说孩子他爹啊!你又瘦了。你说我们这一辈子这么辛苦,不就是为了孩子吗?我们再拉他一把吧!我求求你,就最后一次了……以后他会知道好歹的,这回教训够大了。”
在指尖温柔地按摩下,李长生闭上了眼睛,很久以后,他说:“好吧!我试试。”
李长生打算回去找几套图纸,让李正林带回天和去请求原谅,剩下的留在华盛,两边都不得罪。
可等李长生走到工厂大门,华盛的铁门紧紧关着,里面人去楼空。才两个月不到,发生什么事儿了?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自己?赖鑫,孙信、曾来,这些最信任的徒子徒孙,为什么谁也没有来过。
在李长生躲在家里自怨自艾的时候,华盛发生了巨变。
吴准离开华盛后,压迫已久地工匠陆陆续续离开。
天和广开方便之门,愿意来就考试,合格就留下。不少有真材实料的工匠,被天和撬走了。
有个别离开天和时闹了矛盾的,当然不好意思再回去,只能自寻出路。
很快,生产部门的基层工匠就快走光了,剩下都是别人不要的,自己也找不到出路的。熊业带着一群当官的,成了光杆司令。
去年这个时候,天和被李长生父子师徒背刺,几乎面临相同的问题,甚至更糟糕。但是天和的人心齐,大家团结一致,通过摆地摊,搞服饰展,生生争取到了重获新生的机会,半年后才实现了大逆转。
可华盛的人心早就散了,没有工人的工厂只能面临关门。
李长生站在大门前,猛的敲了起来,他突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图纸呢?从天和带过去的图纸呢?
现在华盛最值钱最方便携带的东西就是图纸。
李正林听说老爹去要图纸,也尾随而来。此时,他也傻眼了。
他从阴暗的拐角跑出来:“爹,华盛怎么关门了?前两天我看它还开着的。”
前几天他还去求过熊业,让他把自己召唤回去,他一定会好好干活的。可熊业根本没理他,开着汽车跑得飞快。
现在想来,当时熊业的车里装了好多文件袋,难道他打包图纸逃跑了。
“爹,怎么办?”李正林也慌了,这些图纸是他仅剩的救命稻草。
“翻,翻过去!”李长生的嘴唇哆嗦着。“进,进去看看。”
李正林跑到后院,找了个墙角的大树,撑着仍然肥胖的身躯翻了过去。然后打开了后院的小门。
李长生和李正林站在院子里,才三天,这个工厂就像荒废了三年。
门窗洞开,屋子里一片狼藉。展示厅里面已经搬空了,所有做好的成品不见了,退回来的三足象鼎也没了。
两父子赶快走到档案室,果然门也是开着的,书架上只剩下了购买的书籍,图纸、草稿、照片资料,全都没有了……
李长生的腿一软,普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李正林放开声音哭了起来:“完了,完了,全完了……”
眼前一黑,李长生哆嗦着倒在地上。
李正林也不哭了,大喊一声:“爹!”
陆青予在文昌明家住了三天,和老人越聊越投趣。许美华偶尔也会过来,三个人对美的认识发表了很多见解。
许美华设计了一个长罐,用了敦煌壁画的花纹和色彩,光是图纸就已经让人看到很多新意。
“这图案可以漂亮,但是不能破坏整体的造型。色彩可以丰富,但是不能破坏整体的色调。我这次摈弃复杂的纹样,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装饰了一下,你们觉得如何?”
这罐子高瘦如同美人,盖子如同发冠。整体造型线条流畅,图案优美大方,色彩对比弱,色调确实统一。陆青予满心的佩服和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