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梢梢替他梳了梳气,“不是说有灵器可以阻止反噬吗?”
少年掀起眼皮,沉重地呼了口气,“我怕你多想,就随便扯了个谎。”
柳梢梢看着少年泛起薄汗的面庞,语气不由得多了几分着急,“那要怎么办?对了,传音链……”
“不需要,忍忍就好了。”
他抬手阻挠。
柳梢梢没有法子,只好坐在他身侧,等着少年能缓过来。
“就这么生忍着吗?”
她看着都有些疼,戳了戳他的手臂,“要不咱们聊会儿天,这样转移注意力会不会好一点?”
“你说聊什么?”
“……”
柳梢梢沉默一瞬。
“那咱们玩游戏?”
少女从怀里拿出手帕替他拭去额间薄汗,袖口扑面而来的气息让他有些发愣,她跪坐得直直的,腮边的碎发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看上去十分乖巧。
“你像我这样,伸出一根指头来,对,就是这样。”
“然后这是一,你碰碰我的指头,就代表加在一起……”
少女的手很小,两只手紧紧包裹着他的手心,可还是攥不住。
秦景淮似乎真的感受到腰腹下的痛苦减少几分,只是发丝湿漉漉的,黏在他的侧脸,减少的痛苦又黏糊糊地重返而来。
“别动,我帮你。”
少女分出一只手来,指尖柔软轻盈地擦过他的脸颊,勾起的发丝柔顺乖巧地落在她的手心,最后擦过他的耳尖,安稳地放置耳后。
秦景淮看得有些愣神,飞快地敛下目光。
余光处,少女衣襟微微有些敞开,月光轻柔得像块薄纱,打在她白皙细腻的肌肤上——
骤然,少年脸色稍变,眼瞳焦点止不住地战栗着。
“谁做的?”
耳畔传来一道微微抽气的声音。
柳梢梢的指尖尚未缩回,便瞧见倚着墙的少年郎朝她靠了过来,勾勾指头,腰带连人都一齐扯了过去。
少年粗粝的掌心覆在她的脖颈,柳梢梢撞见他愤怒的目光,少年的威严似乎能逼得她下一秒死去。
柳梢梢立马回过神,目光下移,飞快地捂着自己的衣襟。
她紧抿着唇,小声道,“虫,虫子咬的。”
少年面色惨白,一双星眸却直勾勾地盯着她,像野生动物那般敏锐直白,不加掩饰。
他冷笑一声,掌心贴在少女的腰间,又使了点力,将她拉得更近了些,“虫子可真厉害,还能咬出齿痕。”
她的目光闪躲,浓密纤细的鸦羽剧烈颤抖着,眸底又惊又恐,紧张不安地望向他。
气血翻涌,热流一阵阵冲击着理智。
少女慌了手脚,无措得想要扳开他覆在腰间的手。
碰都碰不得了么?
秦景淮冷冷地睨着少女,掌心缓缓上移,落在她的脊背。
少女身子纤细单薄,乌黑如瀑布的长发沾满了夜晚的雾气。
秦景淮的心跳声一浪高过一浪。
直到此刻,心底那个隐秘的匣子终于开了个口子,得以窥见其中半分。
不想她的目光都落到容珩身上,不想她对容珩露出独有的信赖的神情,即便幻境中是他导致服了那枚药,可他却仍要纠缠于她——
想要和她独处,想要她的目光也能多看看他。
可触及少女惊恐的目光,秦景淮的心脏忽地皱成一团,眸光呆滞片刻,别过脑袋一把推开她。
一把羽扇从少年腰间掉落,鲜艳的竹叶挂饰不失往日颜色,彰显了主人曾经的爱惜。
“你走,别管我。”
柳梢梢看见少年脸色憋得通红,忽地捂着嘴巴咳嗽起来,肩头剧烈地起伏着。
心里头莫名有些难过。
“师兄……”
“现在生分地喊我师兄,你还记得下山前说的话么?”
秦景淮平静的声音有些发抖,棕褐色的琉璃珠子似是渗出血丝。
柳梢梢咬着下唇,默默捡起地上的龙骨折空扇,用衣袖擦了擦上面的灰尘。
她低声唤了句,“景淮。”
少年别过脑袋,环着膝盖,肩膀在发抖。
“阿淮,你别生气……”
她不安地揪着衣袖,敛下鸦羽,小声说着,“对不起,明明答应好了一起下山,是我忽略你了……”
原本就抱着同男三打好关系,以后的日子或许会好过些,现如今关系好了,就把他丢在一边。
她又同那些过河拆桥的无耻之徒有何不同?
柳梢梢深吸一口气,颤着指尖,捧着少年痛苦地大汗淋漓的脸颊,闭着眼睛,额头相抵。
呼吸交缠。
少年额间滚烫,气息炽热,似乎要将她烧成灰烬。
她抬起右掌覆在少年半边脸颊,另一只手盖在他的后颈,缓缓闭上眼睛。
绿色的光芒如萤火虫般幽幽亮起,少女发丝飞舞,耳边的珍珠耳饰随着风四处摇曳着,露出一片白腻柔软的脖颈。
而秦景淮脸色惨白如纸,双目猩红,发狠地咬向少女的脖颈。
可临到一半却后悔了,辗转间,吃痛地咬着自己的舌尖。
额尖无力地靠在少女的肩头,他轻轻喘息着,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无助地扯着她的袖口。
秦景淮大脑发烫,似乎听见了如同雷霆般的心跳声,不可控制,像是要撕裂他的胸膛。
少女清新的桃子气息在他的鼻尖充斥萦绕,他忽地有些口渴,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
光芒达到最刺目的那一刻,柳梢梢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净了。
少年似乎被烧得神志不清,嘴边一直低声喃喃着,听上去委屈极了。
环着腰间的手臂也渐渐收紧,整个人都朝她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