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掌门会生气她的自作主张,毕竟是这么厉害的灵器,总得给他知会一声,可相反,柳云山并没有指责她。
“你如今,还喜欢容珩吗?”
柳梢梢霎时间抬起眼睫,连呼吸都加快了。
不知如何回答,她的神情有些紧张和不安,咬着下唇,默不作声。
柳云山沉沉地叹了口气,“若是不喜欢了要和爹说,爹帮你另寻人选,定是要比他好上千万倍。”
“我只想要他。”
柳梢梢想通了,笃定道,“爹,世上没人比他更好了。”
柳梢梢甚至在想,他们最终能结伴而行,是不是也有柳掌门的推波助澜。毕竟凌云派无人不知她对容珩的仰慕。
如今任务是阻止容珩和温缇相爱,只要她和魏迟都努把力,说不定真能成功。
看着自己女儿如此坚定的目光,柳云山也明白难以劝回来,索性也不再多说,及时换了个话题。
“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厨房也备好了你喜欢的吃食,要多住几日吗?”
迎着长辈殷切的目光,柳梢梢微微愣神,下意识点点头,“好。”
*
自她离开,已经过了五日。
而今日是举办灯会的最后一天。
秦景淮坐在河畔,秋风拂面,河岸边,各色的纸花河灯顺着流水上下起伏,暖色的烛光透过单薄的纸面,映在少女们欢快的脸上。
而他低头握着凌云派中的传音玉牌,攥了好一阵,掌心都微微出着汗。
居然连一点消息也不传给他,当真是如温缇所言,不愿再来了?
还是师父还是担心她的安危,索性将她喊走就不让她下山了?
他甚至无法想象没有少女的日子,明明这才几个月,秦景淮十分迟钝地反应过来,原来他比想象中的自己还要离不开她。
身后传来鞋面踩过草丛的窸窣声,秦景淮飞快地将玉牌收到袖子里。
“你怎么不去猜谜?”
温缇见少年十分落寞地独自坐着,俊俏的模样不时吸引姑娘们的目光,只是无一人敢上前。
她坐到少年身边,将手边的莲花灯笼放在草地上,环着双膝,漫不经心道,“梢梢她还是没有消息吗?”
望着壮美绮丽的花灯湖面,温缇或许早已猜得出少年此时郁闷的心情。同他一样心不在焉的人,不止他一个。
“如果真担心的话,要不就问问?”
河岸上的烛火随着拂过的风瑟瑟发抖,秦景淮抬起眼睫,忐忑不安地捏着手心,嘴硬道,“她不回来就不回来,我才不担心她呢。”
温缇没有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哎,梢梢那么向往京城的元宵节,可惜这么美的烟花看不到了……”
少女遗憾地摇摇头,说罢便站了起来,“即是如此,那我去给梢梢挑点礼物吧。”
发顶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岸边小孩子提着花灯,追逐打闹着。
秦景淮心念一动,从怀中取出枚记忆珠。
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银白的月光轻轻洒落,记忆珠宛若披上了一层轻纱,闪着幽幽的光泽。
“快要放烟花了,咱们快去寻个好位置吧!”
嬉闹的孩子们手拉着手,从少年的身侧飞驰而过。
秦景淮握紧记忆珠,拾起靠在树边的长剑。
隔岸的古桥上人满为患,冷风一吹,少年的血液不冷反而变得炽热起来,身体因为紧张和焦虑浑身发热。
“阿婆,请问这里最高的地方是哪里?”
“你是想找看烟花的地方吧?就那边的山头,城墙很高,最适合看烟花了。”
“多谢阿婆。”
秦景淮马不停蹄朝阿婆指的方向卖力跑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拨开四处游荡的人群,穿过无数小贩街道,幽僻寂静的小路里,荆棘遍布,鲜少有活人的身影。
他脚底生风,大汗淋漓。
百尺高的石头城墙,秦景淮几步便登了上去,稳当当地坐在石墙上,将记忆珠朝黝黑的夜幕中抛了上去。
他捏着手诀,目光炯炯地看着那枚黯淡的记忆珠,随着动作的变幻而焕发出瑰丽炫目的彩色。
“嘭嘭嘭——”
几声响雷在空中炸了起来。
如泼了浓墨的夜空中,绚烂无比的烟花宛若一幅瑰丽的画卷,交织在一起,将大地照亮得像是白昼降临。
指尖搭在粗粝无比的石墙上,秦景淮抬着眼睫,琥珀色的眸底映着烟花的璀璨,还浸着些许笑意,就连他自己也难以察觉。
烟花持续了很久,直到结束,记忆珠从空中落到掌心,他捧着那枚珠子,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自己的芥子袋中,连回程的脚步都是轻盈的。
“秦道友!”
温缇站在闹市中心,欢欣地捧着传音玉佩,朝他小跑而来,“快和梢梢打招呼……”,旋即又低头续道,“大家都可想你了!”
“这是……”
秦景淮似是没反应过来,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凌玉的传音玉牌啊,竟没想到还有隔空传影像的功能!”
温缇拿着玉牌,踮起脚,欢快地从每个人的精致俊朗的面容上晃了一圈。
“快看快看,有没有觉得大家都容光焕发了?今日他们这身衣裳都是我搭的呢!好看吧?”
明明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问话,可众人也变得有些不大自在起来。
“嗯。”
传音玉牌的另一面,少女端坐在席位上,乌黑长发被吹得四处飘舞,她的眉眼弯弯,身侧还不时挤过几名面生的姑娘。
“呀,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容道友呀!”
“多年不见,长得可真俊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