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一群贪生怕死的窝囊废,不屑地移开目光,低声问着少女。
“不打算多待一会儿?”
“不要。”
少女不假思索道,“太无聊了,不如咱们去放花灯。”
宋凌玉勾起嘴角,沉吟片刻,“倒是个好主意。”
“主上,方才的提议……”
底下有几个胆大的还不死心,“不如趁机剿灭凌云”
柳梢梢还没听清那些魔徒说什么,便看见少年不耐烦地打了个响指,那些嘈杂的声音统统都消失干净了。
“还不快跟上?”
“噢噢!”
柳梢梢抬起脚步,怯缩地回头望了一眼。
殿堂灯烛幽幽,微晃的暖焰映照在一张张面如土色的面容上,它们眼瞳幽邃猩红,死死地盯着她,一刻不停地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柳梢梢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抱住身侧少年的手臂,又离他更近了些。
稀奇的是,一贯不容许任何人接近他的少年竟然没有想从前那般推开她,反而纵容了她一路。
*
世子府内。
昨夜兴尽,比平常要晚睡,可在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所有人都醒了。
果然还是太无聊了。
喝完稀粥的少女用帕子拭了拭嘴,站在一旁逗着金笼的鹦鹉玩。
“没瞧见宋郎君,不过他房间留了张纸条,但是上面一个字都没写……”
世子府内的小厮本想喊来吃饭,没曾想房间空无一人,就连被衾都是昨日折好的样子——
这说明,昨日他压根就没回来。
温缇闻言,捏着根草叶子的指尖忽地一顿,她转过身,兴奋地提议道,“要不我们去凌云派找梢梢吧?”
闻言,不仅练剑的青年动作骤然变得生硬起来,就连石桌上喝着浓茶的少年也顿住动作。
“你看凌玉不在,肯定是赶过去了,听说凌云派有活动,肯定很好玩吧?”
她撒娇似的看向面上毫不在意,心里头不知掀起了多大浪的青年,“而且妖怪都抓住了,我们休息几日应该也没关系,对吧对吧?”
见青年仍然不为所动,温缇转而望向执卷看书的世子殿下,漫不经心地提起。
“昨日你是没见到梢梢的那个怀师兄呐,看起来既可靠又温柔……”
“是吗?没听梢梢提起过。”
“女孩子都是这样的,不问是不会主动开口的。”
温缇勾着嘴角,眸底划过几分揶揄。
闻言,无动于衷的二人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
练剑的青年连套完整的剑招也使不出来了,而喝茶的则是连自己的杯子溢出来了也不知道,在那儿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残局。
温缇也顺势瞧了眼执卷的魏迟,见他语气波澜不惊,可面上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心里莫名升起几分高兴。
看他这阵势,似乎也想跟她一样,把火拱得越来越高。
“宋道友倒是有先见之明,当晚就去凌云派了。”
温缇将那张常人看不出字迹,但施下术法后,就会显露字迹的纸条,随手递给魏迟,感叹道,“毕竟是怀师兄嘛,赫赫有名,想必也能拖梢梢的福,学习一下怀师兄精妙绝伦的剑招。”
“……”
两人依旧沉默不言,似乎都有着自己的顾虑。
“那从这儿到凌云派要多久?”
魏迟将手中的书卷放置石桌上,边吩咐小厮替他提前准备好行囊。
“最少也得两日吧!”
温缇脚步轻盈,随手拿起桌上的糕点,一边小口地吃,一边思索道。
魏迟有些惋惜,叹了口气,“到那儿灯会岂不是都结束了?”
他话音一转,问,“听说秦道友祖上是炼器师,想必有更快的法子吧?”
此番举动,惊得喝茶的少年剧烈咳嗽几声,拍着胸口,支支吾吾地说。
“自然有!不过赶到那儿也迟了,就一日也玩不到什么……”
少年发梢银环轻响,别扭地回道,“而且我才不要回去呢,她走都不知会我们一声,干嘛要硬生生地凑过去啊……”
啊,原来是在赌气。
温缇强忍不让自己笑出来,反驳道,“谁说玩不到什么,一日可以发生的事情可多了,做花灯,逛集市,猜灯谜,赏月亮……秦道友想必你也是经历过的,凌云派的活动似乎是难以想象的多呢!”
温缇夸张道,觑了眼一直沉默不言的练剑青年,长长哀叹一声,故意夸张地说。
“我就怕到时候说不定到时候梢梢玩得开心了,不想回来和我们受苦受难了怎么办啊……毕竟她不止一次说过,自己下山的名额本来是没有的,全靠阴差阳错呢……”
只见少女惋惜地摇摇脑袋,细碎的乌发散落在两腮,遮住了眸底狡黠的光泽。
“难道你们真的都不去嘛?”
少女瞪着又圆又亮的眼睛,布灵布灵地来回望着他们,语气央求,“梢梢肯定会希望大家一起去的!我们就去嘛……”
……
还是被说服了。
不如说是意料之中。
粽瞳少年的目光复杂地扫过神舟上的众人,总感觉自己是不是有些答应得太快了。
其实,温缇的提议一针见血。
秦景淮早就想连夜赶过去了,可转念一想,她离开不通知他们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他也不通知?
昨夜睡不着,回回想到这个,想要去找她的念头便弱下一分。
而今日,一想到宋凌玉比他还要早就到,心里就愈加难受。
秦景淮低下长睫,默默地盯着手腕处的传音链。
从昨夜到今早,至今没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