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这是什么呀?”
她探过脑袋,好奇地问。
“香囊,既可以驱虫又可以当饰品挂着,姑娘买一个吧?”
看着绣着各种形状,却又叫不出名字的花朵,她拿在手心仔仔细细地瞧,一双清澈的瞳孔望着卖香囊的妇人,疑声问,“这绣的是什么花呀?”
大娘拾起香囊看了一眼,道,“这朵是蓝盆花。”
“那这朵白色的呢?”,她歪脑袋问。
“这是昙花。”
原来就这就是昙花啊。
书上写的白净清丽,美滋秀色,当真不愧这个称号。
……
“这朵小苍兰给温缇,这一簇满天星就送给阿淮,洋甘菊送给魏迟,珍珠梅送给怀师兄,还有这个名字最难听的蓝盆花就送给在那里吃馄饨的人吧……”
反反复复地记着妇人说过的那些花名,记住了便放进芥子袋中,低声念了一路,手中的香囊便没剩几个了。
人影攒动,就在那些纷乱交错的背影中,远远的,她似乎瞧见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
拨开人群,试图追上去,儒雅斯文的青年步履轻缓,穿行闹市,周围的喧嚣仿佛与他无关。
忽地,青年顿住步伐,久久凝视着某一处。
此处人声鼎沸,摩拳接踵,乌泱泱的脑袋如高低起伏的小山,又如海边一层一层打来的浪花。
柳梢梢卖力地踮起脚尖,逆着人群。
视线终于渐渐清晰,顺着青年冷冽的瞳孔望去,他的目光竟落在女子饰品的摊铺前。
人声太嘈杂。
柳梢梢听不清他和摊主之间的对话,一边挥手,一边大喊,拨开人群,努力朝他的方向小跑而去。
“容道友!”
没有想他此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柳梢梢手心紧紧地攥着专属于他那份的香囊。
青年长身玉立,似有所觉,掀起又浓又密的长睫,漆黑深邃的眼瞳落在少女身上,他的目光有着片刻凝滞——
柳梢梢小心翼翼地提着雪白的道袍,乌发被人群挤得散落下来,她胡乱地托住掉落下的簪子,旋即朝他窘迫一笑。
“你猜猜我背后藏了什么?”
柔顺光滑的乌发随风摇曳着,少女脸颊微红,微微喘着气,清澈明丽的眸底闪着细碎的光泽,像是黑夜里发亮的夜明珠。
容珩垂下长睫,无言地摇摇头,眸底划过几分失落。
簪子。
她是想向他展示昨夜怀师兄赠她的簪子么?
容珩尽量不让自己的神情冷下来,努力牵动嘴角。
“给,你的中秋礼物!”
少女双手捧着样东西,迎面扑过柔和又有厚度的香气,她像献宝似的,指尖微蜷,眉眼弯弯。
“喜欢吗?”
她离得很近,声音又柔又轻,像是春天迎面拂来的微风,湖面也随之荡漾,掀起阵阵波澜。
容珩闻言,目光凝滞,长卷浓密的鸦羽随之颤动。
“嗯。”
容珩别过脑袋,耳廓发烫,气息清彻,低沉温润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意。
正当此时,几名嬉戏打闹的孩童从人潮中钻了出来,推推搡搡,力道竟也大得可怕,竟能推动大人。
柳梢梢感觉身后被撞了下,身体一时失去平衡,歪七扭八,便下意识伸手扶住青年的腰身。
青年腰身劲瘦,胸口想必也有肌肉。
呼吸凝滞。
温度从指尖慢慢传了过来,她有些始料未及,触电般缩回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公子小姐,要画像吗?”
闻言,柳梢梢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一旁的画铺旁——
这是个露天画铺,几根绳子拉直吊在两根竹竿上,粘了许多张形形色色的画像,有独自一人的,也有两人依偎着的。
画铺很独特,周围还摆放着形状各异的花灯。
画像中,自然也有这些独一无二的花灯存在。
“我们很便宜,一副画像只要十铜板,还附赠花灯喔!”
叫卖的姑娘甚至比她的年纪还要小,一双手生满了茧子,脸蛋红扑扑的,呈现高原憨厚的红色。
柳梢梢的目光落在那些精妙小巧的花灯上,又看向少女伤痕错杂的手指上,问道,“这些都是你亲手做的吗?”
“都是纯手工,世间仅此一个。”
少女语气得意,捧着一盏精致的花灯,眸底亮晶晶的,满怀期待地望着她,“小姐要画张吗?”
看着细绳挂着的画像,还是两人的居多,柳梢梢想着还是不凑这热闹,方要拿出铜板,单买这盏花灯。
“嗯。”
青年破天荒地率先出声,撞见她抬起的目光,心虚地移开,故作镇定地回道,“可以留作纪念。”
柳梢梢也没想这么多,反正时间有多,也点点头,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那小姐你是单独画,还是和这位公子……”
画像的少女拿起毛笔的时候,动作稍顿,后知后觉地望向长身玉立的青年。
无疑有他,这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只可惜已经名花有主了。
虽然她也未曾报非分之想,只是看见美好的事物总会在心中暗自感叹一下,但难免也会觉得眼前的姑娘姿色平平,却过于走运。
闻言,柳梢梢不敢擅自回应,目光不由落在青年身上,试探地问道。
“容道友你觉得咱们要一起吗?”
明明瞧着也不生分,临到头却如此扭捏,画像少女清了清嗓子,推波助澜吆喝道。
“多画一个也是顺手的事,你们坐那儿吧。”
她也不是没见过彼此互有好感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