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心鬼最爱人类的心脏,喜欢霸占他人的身体,受他控制的人会间接引诱他人,若一不留意,便会着了它的道。”
容珩语气轻柔,顿了顿续道,“可是它已被封印许多年,怎会突然跑出来……”
“我想掌门应该知晓内情,否则不会嘱咐我们独自出行,具体的还是要等温缇回来再商讨。”
闻言,少女点了点头。
雪下得愈发大了。
柳梢梢鼻尖被冻得通红,连眼眶也是,她裹紧身上衣袄,吸了吸鼻子。
她望向青年执伞的指尖,本是白皙如玉的指节,此时却隐隐发紫发红。
“你的手都要被冻伤了。”
少女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撕开,牵过他的手,啪嗒一声贴在他的掌心中。
“试试这个。”
冷风拂面,夹杂着雪粒。
少女的手很冰,可笑容却是暖融融的。
“这是何物……你有吗?”
“我……再向世子要一份就可以了,哎!你别揭开!”
柳梢梢下意识按在他的掌心中。
两只冷冷的手相互交叠。
容珩凝视着少女,缓缓垂眉落下,少女手心娇小,覆在他的掌心时,轻轻柔柔的,像是盖了层羽毛。
他心念一动,神使鬼差地合拢。
少女的眼瞳像是在地震,眸底的光泽明明灭灭,落在他的身上。
容珩抿了抿唇,掀起沾满雪意的长睫。
宽大的袖袍遮住了交握的双手。
一时无言,柳梢梢只能看见他微微滚动的喉结,青年嗓音低沉,带着点蛊人心魄的沙哑,轻声道,“走吧。”
行走在簌簌白雪中,纯色的油纸伞也显得格外有意境。
雪花虚虚实实落下,掌心的温度渐渐升了起来。
“还从未见过这般大的雪。”
少女干巴巴道。
冒雪而行,就连厚重的衣袍也被吹得微微拂动。
雪越下越大。
天空也渐渐暗下来。
周围的感觉让人熟悉,像是又回到幻境的那场暴风雪。
纸伞渐渐有些撑不住两人并肩而行,青年的肩膀渐渐被雪意浸透,寒风一吹,是刺骨的寒。
“那边有间屋子!”
像是从天而降的一座小屋,屹立在风雪中,瞧上去格外不起眼,但又在一片平坦的雪原中格外突兀。
柳梢梢顿时看见了希望,语气兴奋,遥遥指向那处,“我们正好可以避避风雪!”
纸伞被裹着雪花的大风吹破,伞柄也从断开,柳梢梢也管不上那么多,紧紧攥着青年的手,拽着衣裙奋力奔去。
衣裙发钗逆着风细碎摇曳着,不同于凌冽的白雪,少女的乌发宛若海藻,轻轻柔柔地拂过他的面颊。
“真是撞运,幸好这里有个落脚的地方。”
片刻后,少女站在屋檐下,呼吸有些急促,脸颊泛着一层淡淡的薄红。
青年眸光如潋滟春水,唇角小幅度地弯了起来,他低垂眉头,伸手替她拨了拨东倒西斜的发簪。
簌簌白雪飘下。
柳梢梢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松开他的手,别过脑袋,拘谨道,“我,我先给他们传个信报个平安!”
眼见着她回过头差点撞上门框,青年及时伸过手背替她拦了下。
柳梢梢怔愣片刻,看着青年泛红的手背像是擦出了皮,不由惊声问道,“你,你没事吧?!”
她手忙脚乱地推开门,又险些被门槛绊倒,颇为狼狈地进了屋子,拉着青年进来,从芥子袋里拿出储藏多是掀开珠帘,打开传音链。
手腕上的绿色宝石发着莹莹的光。
她小心翼翼地觑了眼环顾四周的青年,简单地同温缇说了几句,还想要说些什么缓解尴尬,结果对方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早早地将她的传音讯息切断。
房间彻底安静了。
柳梢梢掀起长睫,这才有余力看向周围,迎面撞上的佛像,金光灿灿,深情悲悯,就只那么一眼就摄人心魄。
她一时愣住,连心跳都险些停止。
“那个破庙,后来建成了供弟子歇脚之处。”
青年望着少女略带惊愕的目光,抿着唇,淡淡道。
天气无常。
在他少时便有师兄师姐因为上山风雪过大,迷路冻死的例子,掌门也是以防万一,将这幢破庙修建一番,最后建成了此般模样。
虽然已经“改头换面”,但大抵还是没变,堆得高高的干草垛,刷了一层木漆的桌案,容光焕发的佛像。
柳梢梢抬着脚步,环顾四周,桌案上多了两台精美小巧的香炉,靠近纸窗的台子上,花瓶中的冰花晶莹,闪着瑰丽明艳的光泽。
这是鹤月派后山独有的植物,其颜色宛若倒挂在枝头的冰魄,哪怕冷,未免让她拿起多看了几眼。
只不过指尖甫一碰过去,便碎了。
“容道友,它怎么”
只见少女小跑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口,面色惴惴不安,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孩。
“无碍,这冰花哪都有,不是什么稀罕物,碎就碎了。”
容珩牵过她冻得通红的手,长睫低垂,神情多了几分心疼,“只是这花太冷,小心冻伤。”
柳梢梢回头望了一眼满地冰屑,神情有些沮丧,“我有点累。”
“先坐着休息,我替你铺床。”
芝兰玉树的青年熟稔地打开柜门,拿出一床厚重的被衾,垫在床板上。
“我来铺吧!”
少女连忙接过,却不知怎么的,身形微晃,好似要站不稳。
她扶着桌沿,面色泛着一层不太正常的薄红,呼吸愈发重了起来,连声音都是哑哑的。
“是受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