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知道,那枚锦盒,秦景淮是见过的,那里面的瓷娃娃,他更是眼熟至极。
秦景淮冷冷地回望她。
把别人不要的东西送给他,当他是路边乞儿么?!
“哐当!”
锦盒被骤然掀翻。
柳梢梢看见里面的瓷人缓缓从空中滚落,抛出一道好看的抛物线,她来不及反应,刚要伸手去捞。
可碎瓷落了满地。
少年视线扫过周围,不知何时聚拢了这么多弟子。
那张精致漂亮的面容似是停顿一下,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冷冰冰道:“别自作多情,要不是因为师父,谁会愿意给你送点心?”
交好的弟子自是知道少年的心思,拉着少年的袖口想要阻止。
“景淮你别太过分,毕竟是女孩子......”
可实在来不及,白杨看了看地上粉碎的一滩,又慌张地望向柳梢梢。
完了,又要吵起来了。
白杨急得焦头烂额,却只能无动于衷地看着,扯扯秦景淮衣角示意他别太过分。
秦景淮姿态舒展地拂了拂宗袍,等着少女扯着他的胸口狠狠给他脸上来一拳。
可是没有。
空气冷得像冰。
少女茫然地立在那里,游离般盯着那滩支离破碎的瓷器,似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柳道友,你别生气,景淮他......不是故意的......”
秦景淮的好友讷讷开口,可事发突然,也不知如何安慰是好。
众人围着,噤若寒蝉,也不敢随意走动,生怕哪句话惹恼了面前的小霸王,引火上身。
人人皆知柳梢梢的性子,睚眦必报,别人让她难堪,她必会当场奉还。
可奇怪的是,少女愣了许久,像是才回过神来。
她动了。
弟子有的遮着眼睛,有的目不转睛,可少女只是缓缓蹲下,将木盒捡起。
碎渣被一片一片捡起。
少女破天荒没有反击的行为,而是一反常态的沉默。
白杨见状,拉了拉少年的衣摆,可少年似乎也没反应过来,抿着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杨叹了口气,只好蹲下,帮着一起收拾挚友的烂摊子。
“发生什么事了?”
一道年迈浑厚的声音从人群传出。
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缓缓让出一条道,小道中央,长老被人领着,脚步有些急促。
原来是哪个看热闹的弟子,寻了高台上的长老来,说这里发生争吵,喊来劝架。
“没有打架,你看他们都好好的!”
白杨咽了口唾沫,连忙解释道,“就是不小心打碎了东西罢了。”
长老扫了一眼满是狼藉的场地,无动于衷的俊美少年,又看向埋头捡碎片的少女,低声斥责道,“碎片锋利,到时候伤了人可怎么办?下次小心些!”
“我们马上收拾好,放心吧长老!”
白杨看了眼少年,就知道他还没回过神,拍着胸脯打包票道:“我们肯定能在上课前清理好。”
......
看着长老离开的背影,白杨松了口气,把人群遣散。
人少了,空气也通畅许多。
白杨才注意到少女还在闷头捡着碎片,指尖划破了也没有反应。
“......呃,柳道友,你要不戴上护套吧?”
白杨从芥子袋里翻出一双黑色的皮套,撩襟半蹲,递给她。
说实话,能作为秦景淮的挚友,心里自然对少女没有好印象。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人难堪,这实在不是个君子所为。
白杨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少年一眼,可俊秀少年却没什么反应,目光尽数落在少女身上*,没分给他半点。
可能好友也在想性子要强的少女为何没冲上来给他几拳吧............
这般想着,手中的皮套却没有被拿走。
少女摇摇头,轻声道谢。
与往常不同的声线,泛着红的眼眶,微翘小巧的睫毛上还沾着点水珠子。
白杨又看向少年,心想他应该也注意到了少女的反常,他沉默一瞬,埋着头也帮忙捡。
秦景淮从未见过她如此模样。
他强撑面上的风轻云淡,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再有半个月就是试炼,到时候输了可别哭鼻子。”
少女没有理他。
秦景淮抿着唇,别过脑袋,心中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盯着少女一言不发地收拾着,干花干草散了一地,上面似乎还能瞧见若有似无的血痕,少女抱着木盒,如行尸走肉般站了起来。
他动了动僵硬的指尖,似乎想要做什么,可是他看见少女沉默的神情以及好友朝他劝诫的目光,而他像是被定在原处,无法动弹。
“景淮,别说了。”
白杨阻止道。
秦景淮默默握紧拳头,眼睁睁看着少女拖着脚步离开。
他缓缓闭上眼睛,思绪翩飞。
*
一路上,弟子们的目光像是利刃,割得她心里阵阵翻涌的难受。
『宿主,你......』
“我没事。”
柳梢梢擦了擦眼角窘迫的泪水,安慰小七。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秦景淮能为我做这些肯定不是自愿的,是我先入为主,自作多情。”
小七知道宿主的嘴硬,也看到她那双透着红的眼眶,想说的话统统都被堵住了。
风渐渐变大了。
后山。
白衣素裳的冷面少年迎着初日,早在料峭的山壁上,少见地似在发呆。
少年似是察觉身后有人,回过头。
柳梢梢大脑宕机一秒,几乎瞬间从迷糊的状态抽离开来,重新振作起来。
“今日风大,你坐在那处会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