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进行。
她不会死于魔潮涌动的妖穴,宋凌玉不会想要置她于死地,她会和主角团们好好经历那些情节,成为朋友,最后还可以高兴地挥挥手,同他们告别。
梦中的柳梢梢弯了弯嘴角,笑得甜甜的。
*
训练场。
几近眩晕的日头下,密密麻麻的弟子挥舞木剑,姿态潇洒,行云流水。
“行了,休息吧。”
高台上,长老的声音悠长回荡。
众弟子旋即收剑,三三两两,抱着水壶,擦着汗,就地而席。
秦景淮听着身旁世家弟子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山下哪一家铺子的糕点最好吃,饮品最甜最爽口,若是日后下山,定要吃喝个痛快。
他支着下巴,眺望远方。
日光照得晃眼。
他眯着眼睛,寻了棵最大的树,颇为自在地倚着。
御风被他随手放在树边,宝蓝色的穗子被风吹起,轻盈得像在跳舞。
密仄树影投落,风拂过,光斑打在少年清秀张扬的额间。
少年闭目养神,看上去比平常安静不少。
柳梢梢站在不远处,看了看掌心的一对瓷娃娃,铺上防撞的干花干草,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放进木盒。
精致的锦盒内,各种花草点缀。
那时候可没有什么干花干草,只是柳梢梢天生热爱手工,本来在现实生活很顺利就能做出的东西,放到现在却接连失败许多次。
为此她抽出宝贵的修炼时间,翻阅子集,这才成功。
她深吸一口气,缓步向前。
*
面上和煦的日光被遮了七八分,秦景淮似有所感睁开眼睛。
少年生了一双极为好看的眉眼,眉目含情。不知是不是在冰天雪地长大的缘故,肤色也比常人要白皙得多。
虽说训练场上要求弟子着装一致,穿上统一道袍,却也没将他这副精雕细琢的气质遮掩几分。
柳梢梢把它归因于少年太爱打扮,浑身异域风格的元素,自是会显得与众不同些。
比如他发尾的几圈银环,耳垂上的黑曜石,五光十色的配饰。
之前倒是没怎么注意,现在想来毕竟是书中男三,容貌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何事?”
面前的少年神情似是有些意外,他斜斜地睨了一眼,故作镇定道。
“这个给你。”
秦景淮狐疑地扫了一眼她手中的锦盒。
见少年面色警惕,不肯收,柳梢梢忙打开盒子。
“不是捉弄你的东西。”
秦景淮瞧见盒内安安静静地躺着两只瓷娃娃,憨态可掬,分为男女小童。
照他平时的眼光,应是会喜欢的那类摆饰。
她将手心的锦盒恭恭敬敬地呈在他面前,有些犹豫:“这个送你,我挑选了好久,也不知你是否喜欢......”
少女声音不大,在这嘈杂的道场,甚至有些小得可怜。
但他一字一句,听得分明。
秦景淮怔在原地。
在身旁畅谈的弟子像蜜蜂闻到花香,立马止住话头,纷纷起身,朝中心的二人围了过去。
“柳大小姐真是转了性子,食盒锦盒轮番送了个遍啊。”
“前些日子追那宋剑修追得紧,今儿个怎么又换了个目标?”
不知什么时候围了好些人,他们的声音故意拔高,像是生怕有人听不见似的。
柳梢梢望着树荫下的少年,摇了摇头,好半晌,才憋红了脸,忍不住怒斥道:“......你们休要胡说!”
弟子却止不住八卦的话头,人群传来窸窸窣窣的低语。
见少年无动于衷,柳梢梢离他近了些,解释道:“......你别听他们胡说,我找宋师弟,是为了练习剑法,而我找你是为了——”
“别说了!”
少年从荫处缓缓走出。
日光下,他的皮肤几近透明,他抿着唇,双眸墨黑,眼里愠色正浓,似是酝酿着一场风暴。
她在路上碰见过少年几次,不是低头轻笑,就是十分平常地与朋友交谈......她从未见他盛怒的模样。
柳梢梢一时怔愣。
那人不敢过于嚣张,只是不阴不阳地嘲讽几句,半搂着朋友的肩膀,混不吝地对少年道:“秦道友不会真愿意当这冤大头吧?”
他贱兮兮地凑了过去,瞧见锦盒的东西,怪声怪气道:“这么旧,也不知是不是宋剑友不要的东西,就丢到你这儿来了。”
“你、你胡说!”
柳梢梢是从仓房里翻出来的,语气难免心虚。但要是说这瓷娃娃是别人送剩下来的,她可不认!
另一边,同秦景淮交好的几个弟子也循着声源过来了,领头的那名少年还不明所以,茫然问:“景淮,你在这儿做些什么?”
唇红齿白的少年一言不发,脸色青白。
那样的传闻,他自是听说过的。
说柳大小姐摔下山崖,一夜转性,自降身份,整日眼巴巴给那剑门那小子送糕点。
不知什么时候,已有不少弟子围了过来。
柳梢梢气愤地瞪了眼那弟子,怒火中烧,“咱们别管他。”
她作势想把锦盒往少年的手边送,可少年却迟迟不接。
心中隐隐生出强烈的不安。
柳梢梢这才迟钝抬头。
少年似乎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
这副神情......该不会真相信了吧?
柳梢梢忽地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少年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枚眼熟至极的锦盒,突然笑了。
少女还在焦头烂额地解释着,撇清她和宋凌玉的关系。
他自然信她。
天下第一派的掌门之女,怎会自降身份,同一个无名小辈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