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少女咬着牙关,胸膛沉重地来回起伏着。可话音刚落,只见她便摇摇欲坠,失去平衡倒了下去。
温缇眼疾手快将她捞住,艰难托住少女瘫软的身形。
妖兽的确难缠。
她咬着牙,憋红脸道,“师兄,快来帮忙......”
容珩匆匆赶来,连忙俯下身子,将狼狈不已,浑身血污的少女抱在怀中。
他的力度温柔,雪白色的长袍尽数被混着血水的衣裙染上点点斑污。
若放在从前,师兄绝对不会容忍这种程度的脏污。
温缇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下意识松开了手,从怀里取出枚药丸。
“吃了这个能止血。”
她塞进少女嘴中,魏迟也没闲着,用叶子盛水快步赶了回来。
少女眉睫如蝶翅震动般颤动着,喉管动了动。
“阵眼破了吗......”
怀里的少女声音有些闷闷的,语气带着鼻音,眼眶也是红彤彤的,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秦师兄尚在努力。”
少年薄唇轻启,替她拭去眼睫将干未干的血珠,指尖泛着凉意,冰得她眼睫打颤,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柳梢梢的视线一片血红的模糊。
她迟钝地眨了眨眼,在看清楚是谁替她擦去鲜血的时候,柳梢梢闭上眼睛,将脑袋埋进青年的颈窝中。
拒绝的姿态太过明显。
空气像是凝滞不前,宋凌玉的姿势停顿在原处,随后缓缓落下手臂,藏在袖口的指尖紧紧地攥着帕子。
他明明有成功试探出少女对他说的谎,目标已成,可为什么他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踩上几脚呢?
乌黑的发丝散落,少女将脑袋埋在青年胸口的样子极为瞩目。
他想替她拢去耳边碎发,可又缩回了手,在身体两侧虚虚地搭着,闭了闭眼,别过脑袋去。
秦景淮刚从阵眼里破阵出来,见外头乌烟瘴气,断壁残垣,心中忽地闪过一个不太妙的想法。
果然,在那个想法刚从心底钻出来的时候,秦景淮刹那间脸色苍白。
“梢梢,你怎么了?!!”
他气势冲冲地跑过来,甚至连把破阵这个好消息的事儿都抛之脑后。
“怎么回事......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他胡乱地抽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着,面上带着些显而易见的迷茫无措。
“没事,只是看着吓人,其实一点儿也不疼。”
这个假话都要把自己骗过去了。
柳梢梢不想因为自己一人拖累进度,见秦景淮回来,定是将阵眼破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早点出发吧。”
“可你的身体”
秦景淮有些不忍开口,默默别过脑袋,轻声道,“你别逞强,我们什么时候进去都可以......”
“没关系,我只是脑袋擦破了而已。我之前被你按在擂台上打的时候,比这更严重吧?”
她的语气轻快,甚至还在用玩笑话安慰他。
秦景淮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
以前看见她受伤,也没觉得会这么难过。
见状,他拧着眉头,不容置疑地说,“我来背你。”
闻言,柳梢梢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方要松开手,可将她抱起的青年丝毫没有想要放下的意思。
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看了看青年,又看了看身侧的少年。
眼神凭空相撞。
湿冷的空气中,火药味十足。
“她是我师妹,你有什么资格抱她?”
少年长眉微蹙,紧紧地盯着面如冠玉的青年,眸光冷若寒霜。
闻言,容珩那张向来疏和温润的面容一点笑意也无,那双冷泠泠的眼睛异常的平静。
他吝啬地收回目光。
“你也要问她愿不愿意。”
矛盾忽地转移到她身上。
柳梢梢有些懵,迟疑开口,“我还是自己走吧......”
放从前,这种小事,大家压根吵不起来的,她也不想当那个千古罪人。
反正比这更严重的伤都受过,况且还有阿缇给她喂的药,总比现在吵起来分崩离析要好。
“容道友,你放我下来吧。”
她轻轻扯了扯他的领口。
再三坚持下,容珩放下了她,又周旋了一阵,她才将重点重新引回到阵眼上。
想到阵眼,看到地上的妖兽,她才想起自己暴露的这一事实。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就算被他发现了又如何?
柳梢梢强打精神,小心觑了少年一眼,却发现他一反常态地站在原处。
失魂落魄的模样。
难不成发现她一直都是装的,所以觉得被骗了,感到震怒么?
她心中有气地移开目光,想起初见时发生的种种——
柳梢梢只觉得视人命为草芥的他才足够让人气愤。
果然还是当他是同盟就好了,不要幻想太多。
柳梢梢心中默默地想。
天空不再是瑰丽绚烂的颜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昏沉得发着绿光的墨青色。
像是浑浊黏腻的绿色沼泽。
柳梢梢惴惴不安地想。
打完野怪的心情虽然让她觉得畅快,但身体带来的疲累也是势不可挡地席卷而来,让她身心俱疲,连动都不愿意动一下。
“你还好吧?”
魏迟压低声线,故意慢走几步,终于寻了个机会,才有空插嘴同她说上一句。
“我现在腰酸背痛。”
她倒抽一口气,捏了捏自己的肩膀,长叹道:“我这下彻底完了,宋凌玉发现我没有失忆的秘密了。”
闻言,魏迟倒是没有一点意外。
“说实话,你能瞒到现在已经算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