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玉斜斜地睨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你刚刚塞给我的药，没有了吗？”
柳梢梢费了半天功夫才把自己身上的藤蔓拍干净，忿忿不平道，“仅此一颗，全都给你了。”
她的大半积分就换了那一颗救命药，不过幸好还有空余积分能换一颗缓解痛苦的药丸。
伤口渐渐的不疼了，但想到他最后还是会回到魔界，那时候可碰不到他的一片衣角，思及此，她的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反正他现在应对树王的那些攻击，分不出心思给她，趁乱摸一把应该不会怎样吧？
一时鬼迷心窍，柳梢梢还真上了手。
一开始的确如她所想，少年没有丝毫反应，甚至连头也没低下来看她一眼。
胆子愈发大了起来，人就是这样，一开始觉得只要一点积分维持生命就行了，可后面积分越来越多，又想着能换些基础道具就好了。
没在意少年是如何处理树王的，但当她觉得自己该收手时，耳边正好听见树王越来越低的求饶声。
“摸够了么？”
少年抬起剑挥手而过时，夹杂风声，齐簌簌地钻进耳中。
柳梢梢还以为是自己做贼心虚的错觉。
“见异思迁。”
少年落下一句冷哼，却也没做明面上的阻止。
柳梢梢别过脑袋，支支吾吾，“我只是怕你随时松开手丢我下去……既然解决了，那就放我下来。”
柳梢梢挣扎了几下，可少年像是故意逗她，并没有听她的将她放下。
二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远处，青年匆匆赶来，风尘仆仆，白色的道袍一角甚至被枝叶勾出了丝，看上去颇有些狼狈。
整座林子静悄悄的，鲜活的藤蔓触手失去原有的模样，化成枯藤，风一吹，便消散成了烟。
浓厚的妖气在瞬间骤起，却又在顷刻间消失，怀岷恰巧路过，正要出手，可在愈发接近妖气中心时，动作愣住了。
“师兄……”
柳梢梢眼尖，绿油油的灌木后，白色的道袍衣角尤为瞩目。
方才的一切……他都看到了吗？
柳梢梢心脏有些疼得慌。
只见怀师兄目光凝重，一双如温玉般的指尖紧紧扣着剑柄，神情全然没了平常那般的平和。
完了。
柳梢梢心中闪过些许慌张，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像平时那样同他说话。
她扯了扯宋凌玉的领口，小声嘟囔道：“放我下来。”
可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宋凌玉鲜少当着熟人的面露出颇有敌意的目光，目若寒霜地盯着对面的人。
柳梢梢心里头顿时拔凉一片。
宋凌玉能露出这番神情，就说明他压根就不会听任何人的话。
“原来你就是一直藏在凌云派的魔头。”
面如冠玉的青年声音像是要沉进山谷，语气满是警惕和防备。
现如今，各派别都揪出了魔界派遣下的卧底，唯独他所在门派没有任何风吹草动，揪出的几个卧底也只不过外门弟子，连内门也入不了。
当时他还天真地以为魔头不敢随意打他们的主意，没曾想，竟然藏得这么深，深到这数年来，他都没有察觉分毫。
思及此，怀岷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想到掌门殚精竭力，将毕生所学传授给面前之人，若是让掌门发现魔头就藏在自己身边。
怀岷闭了闭眼睛，试图让自己镇定。
“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了，你先放下梢梢，我们好好谈谈。”
可宋凌玉哪里听得进去那些话？
放手？
他才不会放手！
“你又算她的谁？我为何要听你的？”
少年的出言不逊并没有惹怒怀岷，相反，哪怕少年浑身魔气，但他并没有想要伤害柳师妹的意思。
怀岷叹了口气，让步道，“你想要什么？”
话音刚落，柳梢梢迟钝地察觉宋凌玉周身的肃杀之气，心脏顿时提到喉咙口。
她不安地扯了扯他的衣领，再次压低声音，“你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宋凌玉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只一个眼神，柳梢梢顿时坐实了心中猜测。
“你”
柳梢梢转移眼神，连忙看向面前之人，为他开脱道，“师兄，他是开玩笑呢！”
可还没等她说完，少年周身扬起的腾腾杀意更是难以遮掩，单靠她含糊其辞的说情完全讲不清。
柳梢梢不知为何他会如此动怒，难道是因为怀师兄发现了他的魔界身份？
……不至于啊。
她之前发现了他的身份，不也没怎么样么。
柳梢梢下意识否认了此等猜测，总觉得他生气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思及此，她不由咽了口唾沫。
猜不透少年的心思，这才是最要命的一点。
“梢梢，你……还不明白吗？”
不知道为甚，面前之人每一次开口，像是无数把冰凉的刀子插在心口。
宋凌玉不是不知道。
凌云派自然除了他，也有其他魔徒。在他不在凌云派的日子，也没少听说过某些犄角旮旯里传来的流言蜚语。
说什么怀岷是柳掌门最看重的弟子，最得意的门生，还有……最有可能的未来女婿。
宋凌玉不由心中一沉。
见少年精致的面容闪现几分狰狞，一副风雨欲来的阵仗，柳梢梢顾不得身上的伤，从他身上挣扎下来，声线被压得极低。
“你在想些什么呢？！你不要九灵玉碎片了么？”
如今说起九灵玉碎片也变得无动于衷。
宋凌玉……他有点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