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梢梢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但当她从他怀里挣脱下来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或许自己做错了。
或许她不应该挣脱他，甩开试图牵过她的手。
宋凌玉神情微黯，却也在她一时愣住时，紧紧不撒手，神情像是被雨打湿的湿漉小狗。
方要说出口的话噎在喉口，柳梢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梢梢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他是魔族之人？”
怀岷没听清少女朝师弟说了些什么，但看着她犹豫纠结的面容时，破天荒地开了口。
果真如他所想，闻言，少女瞬间愣在原处。
“你们……”
怀岷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不过见宋师弟如此护着梢梢，说不定是有苦衷，他要好好听下去才是。
可怀岷没有上帝视角，并不知道宋师弟对柳师妹的偏爱并不算他对凌云派的仁慈。
……
“发生了……什么？”
秦景淮赶到时，天色有些暗了。
原本毫无头绪的他，在看见天空闪过蒸腾的绿气时，瞬间感受到了直冲云霄的妖气和浓厚的魔气交织一起的气味。
本来还在同容珩置气的他，在撞见眼前这幕时，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你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没事吧？”
秦景淮率先看到的就是少女浑身破烂，看上去狼狈不堪的样子
他径直朝少女的方向阔步走去。
可还没等碰到她的一片衣角，只听见耳畔闪过一声极为阴沉的冷哼。
秦景淮这才后知后觉。
“师弟？”
没见过他如此行为，秦景淮一时愣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身上……怎么会有魔气？”
还没等他话音落下，身后的人便聚齐了。
怀岷看着鹤月派的师兄妹两人先后赶到，身后还跟着一个养尊处优的世子爷，不过看上去也狼狈得很，连发丝都被枯枝刮得翘起。
“你们……这是”
温缇茫然地扫过在场的一切，包括众人——
或许刚从昏迷之中苏醒，她至今有些稀里糊涂的，就连着赶过来，也只是直愣愣地跟着师兄着急的步调，没动一点脑子。
很好，所有人都齐了。
宋凌玉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将目光确定到少女的面容上——
只见她神色慌张，像是急于撇开什么脏东西，努力地往回缩了缩手。
大脑嗡嗡，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脑中打转，吵得他头疼。
宋凌玉微微皱了皱眉，指节曲了曲，动作比思考更快地做出了决定。
……
在宋凌玉那张精致貌美的面容愈发贴近时，她下意识朝后躲了躲——
可惜没成功。
没能及时洞察他的反应，是她失策，可天知道他会这么做？
柳梢梢脑子嗡嗡直响，像是被泡在水里，喘不上气。
心脏重重地调了下，她闭了闭眼，抬起手，重重地挥了过去。
她甚至都没想到自己能有这般勇气。
可更令人惊讶的是，她的动作算得上迟缓，可仍然不可避免地打中了宋凌玉。
明明他躲开藤蔓时动作有多么敏捷灵巧，可在此时却像是发条生锈的玩具，连躲都没躲，直生生地迎了上去。
“啪嗒——”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静谧得能听见呼吸声的树林中足以瞩目。
柳梢梢掌心还在发疼，四肢发冷，仿佛坠入冰窖。
所有人都在这里，这意味着她再想央求怀师兄隐瞒下去也没有用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宋凌玉的身份，都看出了他身上汩汩不断，涌现而来的黑色魔气。
瞒不下去了。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要快点同他撇去关系。
这是她的第二反应。
最要命的是，他竟然破罐破摔地亲了上来。
之前还那么讨厌同她亲密接触，如今竟然如此主动，看来宋凌玉真是疯了！
思及此，她狠狠地擦了擦，立马躲到容珩的身后。
少年冷淡地掀起长睫，脸颊还在发烫，他望向立若松柏的白袍青年，从未觉得他有多么讨厌。
“现在发现了又有何用？”
他冷哼一声，露出轻蔑无比的目光，那种目光像是高位者睥睨众生，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当真是破罐子破摔了。
柳梢梢惴惴不安地想。
幸好自己跑得快，要不然暴露了自己和他之间的交易，她得吃不了兜着走。还好宋凌玉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将那个吻放在心上。
是啊，他本来就是不会把任何人，任何事物放在眼里的。
到底是什么让她产生了，他也会在意她的那种错觉？
对，肯定就是那个不合时宜的吻。
魔真坏，暴露了还要把她拉下水，他还以为自己回一直站在他身边么，真是想得美……
柳梢梢心里东拉西扯着，但抬眼看他一个人站在那儿，又觉得有些可怜。
“不会的，凌玉他从未……就算他魔，那又如何，他从未伤害过我们！”
在场只有温缇一个人陷入深深的怀疑，她甚至在为宋凌玉隐瞒自己魔族的身份开始找借口。
也是，要不是有上帝视角，柳梢梢也不知道一直在主角团里默默无闻的小师弟是魔族人，还是魔界的大boss……
总而言之，一切早就应该结束了。
柳梢梢想到她和宋凌玉纠缠这么久……
她想，总算可以解脱了。
除却温缇，秦景淮倒是镇定许多，可那只是表面，柳梢梢看出了他眼底在发颤。
同他一齐长大的师弟，竟然是魔界奸细，任谁都会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