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梢梢试探问道。
宋凌玉不耐烦地睨了眼，“你话有些多。”
好吧。
她多说一句都是错。
柳梢梢默默嘀咕几句，“那么讨厌我，就别留我在这儿嘛，眼不见心不烦的……”
少年似有所觉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柳梢梢旋即低下头来，紧抿着唇。
她全神贯注地盯着少年被弄脏的衣袍，心道所幸是黑袍，否则沾上了她的血，定要惹上一顿痛骂。
就这么痴愣愣的想着，不一会儿，目的地到了。
她的思绪被飞龙那道不满又嫌弃的目光打断，似乎让她一个弱鸡坐上来有辱颜面似的，在她还没双足落地时，便挥动翅膀，迫不及待想要离开。
“去吧。”
那条飞龙歪着脑袋，像是撒娇似的用头顶了顶少年的手臂，又用幽怨而又鄙夷的目光扫了她一眼，高高兴兴地飞走了。
就连坐骑也是随主人的喜好。
这不由让她深思，既然如此，留在这里似乎并不是明智之举……
“还在想容珩么？”
高大挺拔的黑影立在面前，笼罩着所有的光线，柳梢梢抬起眼睫，举止自然地偏过那道明目张胆的视线，“没有，你想多了。”
她的语气比平常要冷漠，避开他的目光时，眼睛里写满了拒人千里之意。
哪怕此时那道视线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可宋凌玉还是觉得格外刺目。
他忽然想起了小花园内，两个低阶魔物之间的对话。
“她明明说了不生气，可到现在还不理我，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女人总爱说反话。再说了你这事明显做得不对，她生气也是应该的，你得想个办法哄哄她。”
“可我就是想不出才来问你的嘛，你可是我朋友里异性缘最好的那个，就大发善心教我一招呗。”
“你得认错，得低头，得顺着她，又不顺着她。”
“顺着她，又不顺着她？”
那魔物显然有些疑惑，挠挠头，“前半段倒是听懂了，可后半部分我实在不明白……”
“哎呀，就是懂进退！在可以忍让的范围内尽量满足她的要求，但超出范围，该守的原则还是得守，不然惯坏了她，以后你也没好日子过。”
那只求助的魔物瞬间垮下脸，忧心忡忡地说：“可若是她偏要打破那个规则呢？”
“那就没辙了，顺应自然吧。”
……
记忆停留在这刻。
宋凌玉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想起那个流水账似的对话，只是……
衣袖里的拳头渐渐收紧。
没有忘记此行目的，宋凌玉强硬地拉着她的手腕。
柳梢梢哪里知道宋凌玉在想什么？
只知道，他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要带她去哪里，这种一切的未知让她觉得不安。
起先柳梢梢有些跟不上，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拉着她手腕的人放慢了脚步，似乎刻意等她追上。
周围不过一片荒芜，除了比魔殿外多了几丛张牙舞爪的草蔓，也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没想到拨开那些几近枯萎的干枝，背后竟别有一番洞天。
“这是……”
柳梢梢睁大了眼睛。
熙熙攘攘的人群，络绎不绝的商户，孩童们举着风车四处嬉戏。
“这是魔界的集市。”
“噢……”
少女干巴巴地应和着，却没有挪步。
她不感兴趣么？
少年微不可查地蹙着眉，可从前她不是最喜欢热闹么，就连那平平无奇的皮影戏也能看得拍手称赞。
“你不喜欢？”
“……”
也不是不喜欢。
只是已经没了以往的那份闲情雅致。
他的目光在那一瞬冷了下来。
柳梢梢却不想再像从前那般奉承讨好，她偏过头，“不是还有公务处理……你不用花时间在我身上。”
少女眸光分外平静。
她的目光丝毫没有分在那片喧闹熙攘的集市中，反而偏了些许，落在不会移动的死物上——
之前他用来拒绝交流的方法，如今倒被她用得得心应手。
少年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即便如此，柳梢梢一点儿也不怵得慌。
总归不会把她怎样，毕竟月圆之夜他可得指着她献血，总不会把她这个“护身符”撕碎。
再说了，她还要去当叛徒，把那些碎片拿回来，综上所述，宋凌玉是不会立即杀了她的。
少年眉目昳丽，长翘的鸦羽垂落下来，遮住了晦暗难明的眸光。他未出一声，但也十分强硬的方式将她揽了过来，自顾自地拉着她往前走。
“……”
算了，随他去吧。
人生至理名言，来都来了，总不好半途而废。
柳梢梢将目光分在周边的摊铺上。
火红灯笼高悬，猩红的暗光洋洋洒洒地铺了满地，魔徒的面容被笼罩在赤色中，看上去有些狰狞可怖。
她移开目光。
支起摊铺的木杆上，陈旧的帆布软趴趴地耷拉着，蹭上几片木屑，上面的字迹已而模糊，并不能看出这些摊子具体是做什么的。
“来看看吧，稀有灵兽，温顺乖巧，买一个回家准保不会无趣！”
“千年人参精的胡须，即便还差一口气了也能从鬼门关的阎王爷里抢回来！”
“许愿瓶，三个愿望只要100灵石，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
“你怎么了？”
“……可能是这些天太累了”
头有些晕。
但少年却眼尖地发现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回去吧。”
像是在担心她，宋凌玉竟用了传送符，当即将她送回了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