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积雪消融,清脆的鸟鸣一声接一声,盎然生机的枝桠冒出绿芽,像开出一朵小花。
容珩低下额头,试图抑制自己的心跳。
她的行为一点儿也不算孟浪,双手也只是虚虚地扶着他的腰身,垂落的乌发乖巧地落在她的肩头,没有更加过分的举动。
结界快要崩塌,雪熊由一开始的无能嘶吼,转变成地上的抽搐,口吐白沫,最后归于死寂。
窗外的环境又由寒冬转为早春,原本来势汹汹,身形庞大的雪熊也倒在地上,再一眼看去,就连尸体也不见踪迹。
容珩不得不相信少女的那些话——
他们被困住了,而她竭力试图将他唤醒。
可惜,他连半分记忆也没回来。
怀里的少女似乎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可就当他以为“拥抱”这件事可以告一段落时,少女忽地抬起脑袋,漆黑的眸子里透着认真和坚毅。
他的心脏忽地慢了半拍。
就连她踮起脚,顺势推他落在草垛上,单手直在他的耳侧,呼吸都快碰到一处。
少女打得措手不及,加上那股扰人心智的气味......绕是再机敏他也没反应过来。
“容道友,你有没有......心跳加速?”。
少女贴着他的耳侧,他沉默地闭了闭眼,依旧能感受她乌黑发丝的皂角香气。
“道友,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容珩,你看看我罢。”
她双手冰凉凉的,捧着他的脸颊,润泽水润的眸子似乎多了几分伤心。
少女轻缓的声音停顿地恰到好处。
他没有一刻恨自己是只只会发泄情香的妖怪。
容珩呼吸沉重几分,别过脑袋,将她推开。
窗外哪还有什么大雪纷飞,郁郁葱葱的灌木和湛蓝无比的天空,这倒像是变成了春天。
春天......
容珩低声喃喃,眸中划过几分震惊。
春天,是动物**的季节,白狐也不例外。若说第一次清香是贴得太近生理性散发的,那么第二次便是因为季节的原因。
这种情况难以控制,每年的春季他都是自己去深山的山洞里居住,从来不会见人,可是有了例外,他也不知会发生什么。
少女显然被香味影响,容珩当她是一时失了心智说的胡话,没用太大力气,只是将她推远了些。
结界碎了,雪熊消失了,拦路的大雪也化为虚无。
她可以离开了。
容珩面容平和,看上去一切如初,他薄唇轻启,转过身,“你走吧。”
说出那些系统推荐的撩拨台词后,柳梢梢话头一顿,也来不及尴尬,不假思索道:“那你呢?”
“我......等会就走。”
柳梢梢见他面色不对劲,声线多了几分迟疑,“我想和你一起走,你到底怎么了?”
他转过头,瞳孔的颜色竟然又有变化,变成了猩红色。
“你再不走,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说罢,他情难自抑地咳出血来,连半分眼神也不肯施舍。
狼狈脏污的道袍匍匐于地,他喘息片刻,低声喊道:“走啊!”
少年抬眼瞪了她一眼,露出鲜少的凶残模样,似是想要把她吓退。
柳梢梢知道他是关键,更知道自己一旦走了,幻境就不可能被打破。
不过就是刺激罢了。
她偏执固执地想,主动上前。
柳梢梢颤着指尖,勉强扶稳少年清正的身形。
少年意识尚存,一把挥开她的手,像是刺猬般张开浑身的刺,不准任何人靠近。
*
少女攥住容珩的手臂,将他的身形扶稳。
可少年觉得她触碰的那块皮肤像是被电流淌过全身,他闭了闭眼,情难自禁地闷哼一声。
容珩抬起眼皮,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只见少女愣在一处,不知如何是好。
他吃力地闭上眼睛。
情香发作的时候最是难熬。
诱惑你,让你走出山洞,想时时刻刻同女子交欢,哪怕只有一丁点儿欲望,也会惹火上身。
闭上眼睛似乎能让自己好转些,他在山洞便是这么做的,自己抱着自己,躺在冰冷的冰床上,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支离破碎的清心咒,哪怕大脑被烧成一团浆糊,理智几近全无。
他也不知道清心咒究竟有没有用,只是这样念着,能让他觉得安心,能让他还能感受到自己依旧占有身体的掌控权,可是这一次的情香比任何一次来得要更猛更烈,势不可挡的趋势争先恐后想要将他拖入情潮。
他知道自己太过丑陋,痴狂,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模样。
少年低垂脑袋,细碎的发丝遮住他痛苦的眉眼,柳梢梢终于下定决心,跪坐在他面前,一点点朝他接近。
有点像猎物自投罗网。
他别过脑袋,避开她伸过的手。
少年的模样的确让她感到陌生。
像是高高在上的白玉神仙,也有了自己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
她并不觉得这算是跌入泥潭。
柳梢梢抿了抿唇,掌心摸了摸少年的发顶,在心里说,『我想读他的心。』
『只有一次的使用机会,宿主不打算留着吗?』
『不留了。』
少女话音刚落,少年的发顶顿时飘出字幕来。
【看到我这幅丑样子,旁人定会害怕。】
“你不丑。”,柳梢梢跟着他的内心独白,开始对话起来,续道:“我也不害怕。”
【骗人,如果不害怕,怎么会犹豫,会迟疑......】
柳梢梢身体力行地证明,捧起他的脸,睁大眼睛望着双目猩红却强行忍耐着的少年。
“我怕的是明明你说了别靠近,可我还是眼巴巴地凑上来,惹你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