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兵十分有眼色地撇下原本对主人的尊称,立马倒戈道,“那位白衣郎君醒来后便去寻那鲛人了。”
原是如此。
想到秦景淮应该也会很快醒来,再加上完全没有威胁系数的虾兵蟹将......
柳梢梢定了定神,毫不犹豫地朝容珩所在的方位走去。
......
头有些晕,脚步也有些虚软,像是踩在棉花上。
不知道是不是进入幻境以后,睡得太久,总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种难以言明的异样。
但柳梢梢顾不上那么多。
容珩就一人,似乎还受了伤,对上一个拥有九灵玉碎片,实力大幅增强的妖怪——
情况不太美妙。
她不能再任由自己这么想下去,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快点回到他的身边。
她必须得再快些。
站在贝壳小室面前,柳梢梢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努力撬开大门。
一阵阵细腻的泡泡汩汩冒出。
她艰难地眨了眨眼睛,终于适应场内的状况。
可眼前的这一幕,却让人不由得提心吊胆。
青年嘴角淌血,半跪在地面,他的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剑鞘,似乎连身形都支不住了。
鲛人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正要发起攻击。
沉迷于战斗,谁也没有发现进来的她,柳梢梢来不及反应,只顺从着身体本能朝他奔去,挡在他面前。
一场结界倾盆落下。
人就是这样,一旦到危机时刻,身体的潜力不自觉就会爆发出来。
柳梢梢不但使出了自己从未成功的招式,居然能够抵挡住她的几番攻击,她留下几分心神,侧脸关切地问:
“容道友,你没事吧?!”
隽雅俊秀的青年白袍染血,面容憔悴,他的胸膛上下起伏着,看上去耗损灵力极其严重。
人的灵力一旦耗损严重,思绪就容易放空,这是每个人身体都有的保护机制。
所幸有这个保护机制。
柳梢梢庆幸地想:
要是他理智尚存,定会首当其冲挡在她面前。
也该轮到她保护众人了。
撑起结界后的柳梢梢有些吃力,灵力从身体里不断淌出,但为了唬住对方,她的面上仍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呵,又来一个送死的。”
鲛人勾着红唇,潋滟秋波的水眸落向少女身上。
“闯了那么多人的幻境,居然还能好好站在这里,你难道就没察觉身体有什么不对劲么?”
她的模样实在算不上好看,眉眼冷峻,唇色苍白,乌黑的发丝凌乱地打在侧脸,像是同人打了一架。
柳梢梢终于察觉出身体的异样。
像是时刻处于一个极其兴奋的状态,浑身上下的每个器官都因此调动着。
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鲛人,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像是看不够似的,甚至在想她下一步会出什么招,她应该如何做。
所有的东西争先恐后地挤在脑中,终于,她的大脑终于有些承受不住。
柳梢梢做了几个深呼吸,稳住身形,她咬着牙关,嘴硬地回道,“不过如此,编织的梦境对我根本起不了一点作用。”
“你难道真的没感受到头疼欲裂,身体像是要爆炸的痛感吗?”
鲛人眸底漾着志在必得的笑意,殷红的唇瓣上下翕动,宛如毒蛇吐出的信子。
只见她挑眉,不缓不急地吐道,“我不信。”
鲛人像是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掩唇笑着,拖长声音道:“就算神仙也抵不过那般痛楚,我说你啊,就别强撑了。”
柳梢梢拧着眉头。
越是有人这般贬低,她越要憋着口气,试图证明回去。
“容道友,你先休息,她就交给我吧。”
清正冷峻的青年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鸦羽上的血珠随着他的动作掉下来,似乎还未恢复理智。
她担心地看了青年一眼,努力偏过脑袋,视线直勾勾地落在鲛人身上。
“我会打败你的。”
柳梢梢一字一顿,神色平静地看着她,“我已经发现了你的弱点。”
*
药香渐浓,冒着汩汩热气。
几个来回,两人都筋疲力尽,强撑着身子,急剧喘息着。
鲛人双目失去焦距,神情痴狂,望着那锅沸腾着,冒着泡泡的炼药炉,白皙柔嫩的面容攀上几分难耐的痴狂神色。
“终于,我的药就快要好了!!”
柳梢梢才意识到,方才鲛人手下留情,原来是因为她身后的那锅药。
那锅药才是她真正的弱点!
“变美有那么重要么?”
不仅是问鲛人,同时也是在问自己。
“费劲心机,用尽浑身解数......到头来,你只是在欺骗自己。”
柳梢梢斩钉截铁,得下定论。
寻着空闲时机,藏在另一只袖口的指尖悄悄汇聚灵力。
“骗不了自己,又如何欺骗别人?”
鲛人狠下目光,一字一顿地说。
她的话音尚未落下——
翠绿色的光针密密麻麻朝鲛人的面庞袭去,鲛人回过神,差点没反应过来,连忙闪身去躲。
就是这样!
柳梢梢几近崩溃的大脑将妖怪的每一步都算得清清楚楚的,她神色认真,专注地望向鲛人身后的那锅药炉。
砰——
尘烟四起。
柳梢梢使出这一招堵上了自己全身力气。
她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着,眸光黝亮,紧紧地注视着烟雾背后的场景。
乳白色的烟雾渐渐消散,一抹柔弱的倩影虚虚地晃了下来。
柳梢梢拧着眉头,看向使尽浑身解数,拼命去挡的鲛人,面容不由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