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攻击不偏不倚地攻击你，只会因为一个原因。”
唇红齿白的少年隔着衣袖拉着她的手腕。
或许是害怕走散，他的指尖带了点力道。
“你身上有司南，或许这个消息已经渗透到了魔界。”
“你怎么知道的？”
柳梢梢下意识问出口。
宋凌玉斜斜地睨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可柳梢梢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他会倒戈，会叛逃，会扎入魔界阵营的怀抱。
所以他这次又有什么目的呢？
幻境中的他究竟有没有得知司南的解契之法？
魔蜥此起彼伏的惨烈叫声吸引住了柳梢梢的耳朵。
少年只虚虚打了个响指，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那些模样狰狞的魔蜥统统化成靡粉。
实力这般强劲的人，若是站在她的对立面......柳梢梢甚至有些难以想象之后发生的事。
“小儿，你也太目中无人了！”
升腾的血雾中，浑身绿色鳞片的妖物拖着脚步，缓缓走出。
他的嗓音沙哑粗粝，像是被车轮碾过好几遍，模样狰狞可怖，连瞳孔都尽是青灰色，透着死气。
像是从沼泽里爬出来似的，黏腻恶心，是她最不喜欢的那种鳞片动物。
见此，她嫌恶地后退几步。
“你以为这就是我最后的底牌了吗？”
绿蜥的胸腔都在震鸣，他仰天长啸，发白的眼瞳中，竟攀上密密麻麻的血丝，他站在法阵中央，诡谲古怪的风从他的衣摆划过。
“我魔蜥一族尽是拜你所赐，落得个灭族之灾！”
他绝望地笑着，“如今剩下的族人也难于幸免，我也绝不会苟活！”
......
魔蜥一族怎会覆灭？
柳梢梢下意识望向身前的少年，他的指尖还攥着他的手腕，侧目望去，他的脸色平淡无波，眉宇间却透着冰冷潮湿的阴翳。
柳梢梢有些脚底发寒。
“我诅咒你。”
漫天血色和绿雾中，魔蜥的眼神绝望而清醒，他咬着齿间，像是要淬出血来。
柳梢梢下意识踮起脚，拧着眉头，捂住少年的耳朵。
宋凌玉眼瞳剧烈扩张，缓缓垂下眼睫，将目光落在少女身上。
魔蜥的声音依旧锐利刺耳。
“我诅咒你——”
妖物发白的瞳仁转了转，落在宋凌玉身旁的少女身上。
她竭力地踮起脚，似是天真地想要堵住他的耳朵。
而那名向来阴沉孤傲的少年面上少见地多了几分错愕，肢体动作也露出破绽，微不可查地俯下身子，迎合着她的动作。
那样的人也有在意的东西么？
摇摇欲坠的魔蜥瞧见这一幕，直想捧腹大笑。
怎么可能！
据说那少女身上有司南！所谓的魔主大人也不过想使一使人间下作的招数，把司南骗过来罢了！
思及此，他的胸口一痛，又呕出污血来。
魔蜥一族来源古老的舜帝部落，以巫术著称，他们的诅咒方法成百上千，可他却破天荒地止住了口。
诅咒又有何用？
他恶毒地盯着他，咧起嘴角。
手心里最后一块九灵玉碎片夹杂着变绿的污渍缓缓上升。
他想要亲眼看着少年为自己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妖物的身体像烟花一样炸开。
皓齿星眸的少年急忙转身，五指并拢，轻轻地覆在少女的眼皮上。
清澈透亮的瞳孔在他伸手的那刻便带着些疑惑和不解，掌心的睫毛纤长浓密，像把细密的小刷子挠着他的手心。
遮住了视线，宋凌玉终于能光明正大的瞧她，她的唇瓣嫣红，宛如烈火玫瑰，红得有些晃人眼睛——
她是不是又换口脂了？
可还没等他看够，少女仰着脑袋，不耐烦地把他的掌心扒拉开，“我又不是看不得，你别离我这么近......”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地上堪称是分尸现场的画面映入眼帘，她不由后退半步，趴在一旁干呕。
“......” ：
“别看我！”
身体受到雾气感染，少女雪白色的皮肤泛着细细的血丝，看上去像光滑白皙的瓷瓶里裂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雾气没有消散干净，唯一的那一缕魔雾像是听见什么指引，径直朝空中扭去——
月亮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变圆。
宋凌玉面无表情地望着弯月变成半月的形状，下意识落向少女的身上。
她似乎还没意识到危险，四处张望着，像是在找散落的众人。
“别看了，他们不在这里。”
被拉入魔障的只有他们，如今魔障散去，掉落点也是随机的。
“可是这个地方很眼熟，我们是不是今早路过了这儿......”
周围实在太黑了，少女瞧上去有些害怕。
她环着手臂，不大自在地挠着，眉头轻拧，低声喃喃，“怎么那么痒——”
“别挠，会烂。”
少年的声音幽幽飘来，柳梢梢吓得一刻都不敢碰了，小声地说了句，“哦......”
“我方才已经报了平安，既然如此，我们快些走吧，或许能在明日黄昏前到。”
她小声嘟囔道，“还说能和大家一起看看京城的夜晚呢......”
柳梢梢抬起眼睫，望向少年。
虽说宋凌玉性情冷淡，之前也是装的做派......但他也不是如此话少的人。
尤其是在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说的话总比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候话多。
中邪了？
还是被魔蜥的话刺激到了？
柳梢梢默默移开目光，望向别处，无意瞧见他微微下垂，尚在淌血的葱白指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