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唇。
“不会。”
“这便是了。”沈星若道。
“此刻你不会否认自己，证明你的价值不是由他人评判的，是由你自己创造的。”
“你是否愿意帮我们，也并非取决于你是否对我们有用，而是取决于你是否想帮我们，取决于是否对你自己有用。”
“这个有用可以是你对我们关爱，也可以是你的安心，但它都是发自于你的本心。”
“晚儿，你记住，有用与否看似利他，实则也可从利己出发。”
“就如你师父，他是渡生门门主，若有一日他为万民而牺牲，得益的看似是万民，可内里他亦是在成全他自己，成全了他的信仰，成全了他的追求。”
“就算是话本子里为苍生牺牲的神，他们牺牲的同时，也成全了自己道。”
当时的她似懂非懂。
“师娘，晚儿记住了。”
虽然当时是囫囵吞枣，细细咀嚼这么多年，她也逐渐开始消化沈星若当年的这段话。
当初曼陀蛊未解时，她将生的机会留给昭云百姓和昭云帝，选择大义的同时，何尝又不是成全她自己，成全她的道。
“你师父和大师兄的一世英名，晚儿不必担心，他们若教不好你，那玩意也就不存在。”
“因为这世间没有教不好的徒弟，只有不会教的蠢师父。”
见沈星若义正言辞的反咬一口，她心虚地咽了咽口水。
“师娘，这不太好吧。”
明明就是她笨，怎么还倒打一耙地怪罪上言玉溪和南宫宸蠢了。
知道她底气不足，沈星若佯装生气。
“那小晚儿是听师娘的，还是听那个糟老头子？”
“还是说你想听那几个浑小子、兔崽子的？”
眼见沈星若称呼越来越离谱，她哪里敢犹豫。
“当然是听师娘的。”
得到她的附和，沈星若一副好孩子的神情看着她。
“既然如此，那小晚儿听好了，以后天辰山是咱娘俩做主，他们爷几个若是惹你不开心，就告诉我，我给你打回去。”
“如果他们哪里没教明白，你也告诉我，我去给你修理他们，让他们换个方式教，实在不行就将他们所有人通通换掉。”
“如果你看他们不顺眼的话，师娘就帮你把他们通通赶下山。”
鉴于答应过沈星若，一切都听她的，她当时只敢在心里默默打了一个问号。
“师娘，大可不必，这鸠占鹊巢是不是太猖狂了点？”
听着沈星若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豪气的话，当时的她年纪小，想了好久也没弄清楚不对劲在哪里。
只觉得沈星若浑身散发着光，罩得她舒服极了。
所以年少不懂事的她，加上豪言壮语的沈星若，再有言玉溪和南宫宸等人的刻意纵容。
华丽丽地把原本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云栖晚，宠成了盲目自信、无法无天的天辰山小霸王。
“姐姐，师娘这么霸气，那陆师兄后来的日子不好过吧？”
沈星若霸气就算了，还这么护犊子，还偏宠云栖晚，陆承影虽然是年少无知才说出那句话。
但她掰起脚指头想都知道，陆承影没死怕也得脱层皮。
回想起陆承影的下场，云栖晚失笑。
“四师兄的日子岂止是不好过，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明明不是四师兄回家探亲的时日，向来温和的师娘偏偏寻了个送他回家的由头，毫不留情将四师兄扔下了天辰山，还改了天辰山入口的机关，让四师兄在山下跳脚了十日。”
陆承影当时回来时，那沧桑的模样，活脱脱就跟路边的乞丐差不多。
“待四师兄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回来后，不知怎的，这件事又被师父和其他师兄知道了，于是，四师兄又喜提了四次抛弃。”
言玉溪寻的由头是：陆承影饭菜烧得不好，叉出去；
谷清音寻的由头是：陆承影医术不精，叉出去；
江凌霄寻的由头是：陆承影马步没扎好，叉出去；
而南宫宸则是由头都懒得找，大手一挥，直接叉出去。
“四师兄就算是再傻，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就巴巴地来找我道歉，还非得让我也扔他一次。”
“我拗不过四师兄，就请求大师兄把我俩都扔下天辰山，四师兄这才作罢。”
历经此事，陆承影深觉在他那句话，给幼小的她造成了惨痛的伤害，一个劲地弥补她。
其实陆承影不知道的是，被伤害了幼小心灵的是他，而非她。
听到云栖晚述说从前的趣事，云知柠靠在她肩上。
“幸好姐姐遇到的是天辰山的人，真好。”
若是遇到其他人，她不知云栖晚还要受多少苦。
“所以柠儿就不要走姐姐的那些老路，好不好？”
第403章 柠儿会害姐姐吗
假装没有察觉到云知柠身子僵硬，云栖晚继续道。
“姐姐知道柠儿那颗迫切想变强的心，但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亦是起于累土。”
“姐姐也相信，终有一日会见到展翅高飞的柠儿，不过人的成长是需要时间的，咱们可以对自己耐心点，允许自己慢慢来。”
不知从何时起，原本那个整日陪着谢音希玩闹的云知柠，不是钻进谢知礼的书房，就是守在她的身边。
近来夜里也寻了借口，不再同她睡一间屋子，而是废寝忘食地研读她从天辰山带来的旧籍。
看着这人两眼乌青，又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样，她不知是该生气还是心疼。
“姐姐花了十年才走到现在，柠儿也给自己点时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