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噼里啪啦一通回怼,江揽州也是前所未有的脸色难看,薛窈夭以为他既不讲道理,那索性就直接互撕撕到底啊!
结果凝视她片刻。
江揽州仅是扯起嘴角嘲讽一笑。
而后起身......竟是直接就甩手走人了???
狗男人!
混账!
好似一腔热忱喂了狗,眼见他拂袖而去,那一瞬委屈和怨怒上头,薛窈夭下意识便抓起案上白玉茶盏砸了出去。
“啪”地一声——
茶盏飞出车门并砸落在地,恰好砸在江揽州足靴两步之后,碎裂的玉片迸溅开来。
男人脚下一顿。
好半晌,却没有回头。
。
茶盏碎裂的声音并不小,惊得府邸门口的宝欢和几名身着甲胄的侍卫们齐刷刷朝马车方向望了过去。
只见王爷一袭墨孤大氅,在雪中足下一顿,脸色沉得像是被人掘了祖坟。
宝欢就不说了。
作为北境王府的“边缘侍卫”,几名只负责门护的侍卫虽都不清楚薛窈夭究竟是何来历,却都知道她一来便搞定了王爷,之后没多久便被下人们敬称“北境王妃”——显然是极受宠爱的宝贝疙瘩,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未与王爷行大婚之礼。
这不,而今皇城一道圣旨下来。
所有人措手不及。
王妃定是接受不了自己的位置就要被人抢去,多半是在闹王爷呢,毕竟这天底下的女人,除非不爱夫君,否则能有几个女人能真正做到不争不妒?
这般猜测着,侍卫们个个心惊。
无论从前的北境大将军,还是后来的北境王,向来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何曾有此刻这般情绪外露?
故而眼见江揽州直奔府邸门口而来,为那满身如有实质的郁煞所摄,侍卫们几乎齐刷刷默契下跪。
然而王爷经过府邸大门时,前脚都已经踏进去了,后脚偏又折返了回去。
然后没消片刻,
马车内传来一阵不具体的拉扯之声。
最终几人只见他们的王爷去而复返,肩上扛着个正拳打脚踢胡乱挣扎的王妃,后头还跟着两个一脸崩溃又不知所措的半大孩子,他们甚至也不知道这俩孩子又是谁跟谁,哪里来的,又为何会从马车里下来。
总之大小四人经过府邸门口时,谁也不敢起身或乱看。
只听得他们的王妃破口大骂:
“......有种你放我下来啊江揽州你这个王八蛋禽兽不如你走就走啊又回来做什么谁要跟你回什么狗屁樾庭谁想跟你回去了你这喜怒无常的疯批疯狗你放我下来你听见没有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侍卫们:“......”
这样真的没事吗。
。
同一时间,距离央都百里之外的曲山脚下。
万里穹顶云遮雾霭,漫天雪絮纷飞,空气冷得几乎刺骨。
头顶偶有冬鹰盘旋而过,
在高空发出尖锐激昂的声声啼鸣。
“殿下,前方不到十里便入北疆境内,驿站歇息片刻吧!”
“人不歇息,马也要累了。”
“殿下千金贵体,乃大周储君,再大的事也没您身子要紧......”
自从半年前薛家出事,东宫被盘查监禁,以及后续又发生了太多事情,傅廷渊肉眼可见的消瘦下来,眼下乌青也日日加重。杨云作为东宫随侍亲信,心知太子这半年有多心力交瘁,能得出京又有多艰难。
此番从湑州抽身前往北境,还能为谁呢?
太子妃。
四十余亲兵快骑疾驰,马蹄飒踏扬起雪沫飞溅。
视线掠过远方苍茫原野,傅廷渊一袭大氅在风中猎猎,面上并无任何郁色,眉宇却被霜雪浸染。
心下唯一挂念的,他的窈窈。
这年的木雕娃娃,他依旧亲手雕了。
从前她每年收到都会很高兴。
想起曾经收到的那封密函,上书【兄,嫂恋吾矣,吾甚烦恼。】
【兄若不信,可亲临北境验之。】
傅廷渊清楚这并非邀请,等待他的多半是场鸿门宴。这一路北上未遇任何阻碍即是最好证明。
“辛苦大家了。”
稍稍放慢速度,傅廷渊语气温和。
却自有一派不容置喙的威严气度。
“半个时辰,用膳后歇息片刻,更换马匹继续北上,不去幽州,去央都王城。”
第54章
十一月的北境央都,无疑是极致寒冷的。
雪覆琉璃瓦,檐下挂着条条冰柱,风刮在人脸上如同刀子切割皮肤。
但这份冷,很快被地龙蒸腾的热气缕缕驱散,鎏金铜盆里炭火燃烧,更是将整座殿宇烘得温暖如春。
以致于衣物离开身子,人也不觉得冷。
只能感受到墨玉扳指从大腿划过时的冰凉战栗,和皮肤被柔软被褥挤压,深陷,包裹时的感觉。
里头热了。
外头廊庑的积雪和檐下的冰棱子也跟着融化,化开的雪水又沿着檐沟淌落,一滴,两滴,越来越多,直至汇成连绵不断的细小涓流。
薛窈夭眼尾泛潮,捕捉这一幕的同时,视线透过不断晃动的芙蓉月纱,还隐约看到窗前有喜暖的鸟儿停歇下来,正伸着爪子梳理身上斑斓羽毛。
她很想去辨认那羽毛共有几种颜色……
可是做不到。
感官被掠过的后果,就是整个人思维混沌,头脑也好像渐渐归于空白,只记得自己先前明明很生气。
气得拳打脚踢却挣扎不了,被江揽州一路扛回了樾庭。
也是自东阁事件后,她又一次没能控制住脾气。
之后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
江揽州满身郁气,丝毫没有因她反抗而怜香惜玉,可事情就是那么不可思议,他甚至都不需要哄她,只需将自己化身蜿蜒毒蛇,爬过她身上每寸皮肤,再抵达幽暗潮湿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