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过往短短半个多月,江揽州并非从未笑过,但他大多时候都是嗤笑、哂笑、讥诮、嘲讽的笑,且笑意从来不达眼底。
但就刚刚那一瞬,他的笑声竟能明显听出来心情不错?
好难得啊,狗男人。
“有人说过殿下笑起来很好看吗?”
薛窈夭莫名有点激动,压着嘴角拿眼睛偷瞄他,还不忘矫揉造作拿手捂脸:“糟糕,笑到本丫鬟心窝子里去了!今天晚上肯定要睡不着觉了!”
“……”
江揽州五官极其深邃冷刻,眉宇蕴着一股天然的煞气,美则美矣,却是一种极具侵略感的美,让人觉得攻击性太强,很不好亲近。
偏偏这样一个人笑起来时……
尤其他翘起一边唇角,眉梢微挑,轻易就能挑出一种半是风流半是嚣张的落拓之感,是京中世家公子中极其少见的一种类型。
而今薛家人的事情尘埃落定,就像一块大石终于不再悬于空中,薛窈夭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明朗下来,是她自己也不曾察觉到的久违的放松。
是以嘴上夸着人,她手也没闲着,捂脸的同时又故意露出假面后一只眼睛,一副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的样子。
江揽州反而一下子敛了笑意。
薛窈夭:“……”
不死心,她又继续偏着脑袋去观察他表情。
男人拧眉,“好好走路。”
她偏不好好走路,还将他肩膀掰过来对着自己,“再笑一次好不啦?我还想看。”
“……”
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热情过头”的话,小时候是没有,长大了是没人敢。
被她闹腾得不得不停下脚步,江揽州视线掠过远处夜影,突然觉得自己从前从不了薛窈夭。
无论幼时或年少,他看到的只有娇纵任性,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却不想她私底下……竟有如此一面。
千娇百媚,活色生香。
从前见不到,无非是他从不在她的“可见范围”。
而今……
“怎么了吗?又、又不高兴了?”
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又为什么突然不看她?
试探性地踮起脚尖去揽他脖子,薛窈夭重复之前那不算过分的要求:“再笑一次好不好,殿下?你不笑的话……我、我就冒昧亲你了?”
垂眸。
眸中倒映着一张狐首假面,假面与她五官紧密贴合,唯余鼻翼之下的肌肤敞露在外。
以及那双犹似花朵吐蕊的唇,唇瓣轻轻开合着,吐气如兰,唇珠娇艳欲滴。
本就没几分耐心的江揽州,莫名被纠缠得心烦意燥,索性扯了下唇角,“可以,换个地方。”
“啊?”
就这一声啊,薛窈夭身体猝然腾空起来。
“……”
是嫌她不好好走路还拦他去路,所以干脆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走吗。
也行,她顺势乖乖圈上他脖子。
穿过廊道,前往水滨画舫的一路上遇见了不少人。
有月下同行且满面娇羞的年轻男女,三五成群走酒的公子哥,摇着团扇看花灯的闺中姐妹,以及月下听琴的闲散之人。
都是桃之夭夭的客人,在这种特殊日子无疑是特别热闹的。
薛窈夭有点好奇:“殿下,你让穆言将我送来这里,是想跟我一起共度七夕对吗。”
这次江揽州答复得很快,“你只是个丫鬟。”
薛窈夭哦了一声,“是可以被殿下抱在怀里的那种丫鬟……吗。”
“不说话?”
“那就默认是想跟我共度七夕了。”
“我今日去了城西庄子,殿下知道的。”
“那里山好水好,院中花草树木也很漂亮,下人们都特别体贴,给祖母她们看病养身子的大夫也不错……所以我能代表薛家人,再次认认真真跟殿下说一声谢谢吗。”
“谢谢你安排好一切,也谢谢你——”
话未完。
萧夙和玄伦齐刷刷颔首:“殿下。”
江揽州:“都退下去。”
进入画舫,踏过舫板,上楼。
三层的联排舫室,其中未亮灯的一个房间,门扇被江揽州一脚踹开。
之后薛窈夭被放了下来,脚刚沾地,男人反手合门,她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把扯下了身上披帛。
舫室内没有点灯。
相贴的身体便也没有方向,很快将桌椅一类的东西带得摩擦地面,发出闷响。
假面被摘掉的瞬间,薛窈夭的唇被堵住。
江揽州的吻带着一种令人陌生的狠戾,似疾风骤雨,激烈、压抑、又疯狂。
退无可退时,薛窈夭后背撞上博古架,架上物什散落一地,书本典籍、金银玉器、瓷盏摆件、琉璃花樽、一应物什坠地后发出细碎声响。
不似之前在樾庭书房,江揽州不给她半点呼吸的余地,而是毫无保留地侵入掠夺,霸道且强硬。
薛窈夭渐渐喘不上气。
口中呜咽的同时,察觉大腿被抬了起来,她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黑暗中贴着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好像在迅速灼烧。
烧到双腿发软时。
江揽州哑声问她:“用身体谢我,愿意吗?”
第23章
江揽州想知道,她一次又一次的谢谢,有多大诚意,又能为之做到什么地步。
清晨、黄昏、黎明、午夜......
每一次想起都会觉得人生圆满的心上人?
她凭什么觉得自己会为她心折?
黑暗中。
薛窈夭喘息着气抱住他脖子:“......好。”
他用的是商量语气,她却知道自己没资格拒绝。
。
片刻后。